“這是什麼?!”
“是毒煙!”
有人慌亂地喊叫著。
殺手們當即退開遠離岸邊,這時又是一箭射出,但這次箭上卻綁了東西,當箭刺中樹乾時,那綁著的東西便飄散開來,卻是一種粉沫,奇的是這種粉沫一沾上人身,再遇上雨水便如火燒一般灼燙著他們的衣物,殺手們驚嚇不已,拍滅不行時,便有人慌蹌地跳落了水。
“射!”
暗處,一道清悅餘音嫋嫋的女聲驟然響起,本被這一遭變故折騰得手忙腳亂的殺手們都怔呆了。
但也沒有時間給他們回過神,隻見暗處飛來的箭若叩珠,接連不暇,幾瞬便放倒在湖中的一大批人。
湖中騰起的煙霧令殺手們辨不清敵方位置,但早在暗處等待多時,早就摸清一切的人卻箭無虛發,箭箭命中目標。
“走!”
眼看身邊倒下的同伴越來越多,部分果敢的殺手撕掉沾粉的衣服,便飛速退高處奔去,一來可以伺機觀察敵人的方位,二來高處視野更開闊一些,可避開湖中冒起的白煙。
然而陳白起一開始便沒打算給他們留任何退處,隻見高牆處,一道利落昂直的身影早就等候多時,隻要有人靠近,他便一條長鞭如靈蛇出洞,翻飛抽打,不容一人過。
此時殺手們如何不知自己中了敵人的陷阱,隻怕殺人不成反被獵殺。
跌落地麵的殺手剛站起來,便聽到巷口內傳來清脆的鈴聲,岑岑響起,似遊絲纏耳,無孔不入,殺手們聽到這鈴聲,一開始神色恍忽,爾後呆若木雞,最終頭痛欲裂。
但這種痛苦隻維持了極短的時間,因為轉瞬他們便被割了喉,逐一倒下。
眼見從西街被引出的殺手已解決得差不多了,陳白起與後卿才穿著蓑衣步出巷子,透澈的雨水漸漸染紅,浸流過他們的鞋底。
雨打芭蕉,風亦飄飄,雨亦瀟瀟。
“看來你的計謀十分奏效。”後卿道。
陳白起道:“他們仗著人多太大意了,若非如此,這個計劃還不容易成功。”
“方才那些白色粉塊,你講是石灰?”
“嗯,它的特性便是遇水產生大量的熱,如同沸水會冒煙一般,若條件合適量夠大,甚至能爆炸。”
“何為爆炸?”後卿沒聽過這個詞。
陳白起想了想,便道:“便是一種將力量壓縮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然而當它再困不住時,便會以一種更激烈的方式反彈出來。”
後卿若有所思,雖還是有些詞彙聽著陌生懵懂,但她話中的大體含義他卻是懂了。
兩人正在談話之際,變故徒生,不知何時他們頭頂忽拉扯一聲長鳴。
陳白起一驚,抬頭一看,愕然發現他們頭頂之上竟懸著一白一黑的兩枚玉環,這兩枚玉環交合之時,竟會自動撞擊相扣,發出一聲聲長鳴。
她迅速與神色同樣的後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意外。
“等你們很久了。”
雨中傳來一道粗嘎低沉的嗓音,這道嗓音辨識度極高,一則是因為太難聽了,二則是因為太突兀了。
陳白起與後卿默契地收回眼中的神色,一同轉身,隻見牆角芭蕉樹下站著一個陰沉高大的男子,他一身肌肉賁張,十分壯碩渾厚,他在雨中不避不躲,任雨水淋濕巋然不動。
他緩緩抬目,目光麻木冰冷,麵上的那一條蛟龍紋身十分顯眼。
“十城城主蟄雷在此恭候多時了。”
他一揮臂,一柄尖頭似鯊魚般、鋸輪齒粗大的絞刀從其身後祭出,那刀長足有他身量那般高,刀麵厚重,舞動之間,風氣刮得他周圍的雨勢驟急,撲亂砸飛,一股冷空氣從其腳底撲散開來,凝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後卿揮袖擋開那砸飛過來的雨水珠,將陳白起擋於身後。
他彎了彎瑰色的唇,玲瓏琥珀眸藏千機,淡淡道:“陰陽環,看來陰陽家的吳長鳩也在這吧。”
陰陽環乃陰陽家吳長鳩的貼身器物,器不離身,陰陽環既然在此處,這表示吳長鳩便在這附近。
“哈哈哈哈……果然是名動九洲的鬼穀後卿啊,竟知這陰陽環乃咱的名器啊。”
被他點破,一道乾瘦、從頭遮罩到腳的身影慢吞吞地從後方踱出,他舉著傘,掂著腳尖,行走間左避右閃,像是怕被沾濕了水的毛老鼠一般。
“什麼是陰陽環?”
陳白起顰眉低聲問後卿。
“一會兒再與你解釋。”後卿偏過頭安撫了她一聲,便微斂眸色,伸手將懸於他們頭頂的“陰陽環”摘下。
他並非徒手而摘,因為這“陰陽環”是不能用尋常之法觸碰的,他懂其法,便於掌手扣有一盤,盤有七孔,孔中吐絲將其“陰陽環”纏繞困住,令其無法叩合發聲。
那吳長鳩見後卿如此能耐,連“陰陽環”的作用來曆都一清二楚,心下怵然,一抬頭,顧不得再多,反手一抓。
“陰陽環”乃吳長鳩所有物,受他召喚,“陰陽環”便強行至後卿手中脫離,後卿亦沒做其它乾涉,因此“陰陽環”最終還是回到了吳長鳩手上。
吳長鳩低頭一看,隻見掌中的“陰陽環”上已有裂紋,明顯無法再行施法,他麵上表情一扭曲,後牙槽一緊。
“你……好啊,我這邊還沒動手,你倒是先跟我們宣戰了,那便彆怪我們不客氣了。”他攥緊“陰陽環”,氣笑了。
後卿失笑,他麵上笑容和煦淡雅,一如往常,但眼神卻似雪山之嶺,冰封千裡:“今日之事不是你與我們不客氣,而是我們與你們無法善了。”
這時,透、婆娑與姚粒解決完殺手,站落至陳白起與後卿身後,一同冷目對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