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間 主公,命運(二)(1 / 2)

“似是異族人……”巨表情有幾分凝重。

陳白起聽人說過,在狄戎、羌活族的人眼中,除了西北域族與蠻夷外,那些極少眾又判經離道的族群便被稱之為異族人。

陳白起直接揭穿謎底:“是巫族。”

沒錯,係統明確地標注:巫族。

巨聞言震了一下,木訥的麵目底下似暗湧著波濤。

半晌,他低沉道:“是南詔國那邊……女郎,巫族出世,此事隻怕非同小可。”

陳白起本身對巫族的確感官不一樣,畢竟對巫族在中原所做的某些計劃她並非一無所知,隻是她卻奇怪巨的反應,按理說他們北狄戎與那南昭巫族應當沒有什麼瓜葛牽扯,為何他在聽到巫族時的表現卻如此警惕。

莫非……他曾與巫族的人有過交往?可這也講不通,如果他見過巫族的人,又為何認不出這支巫族人,很明顯巫族的人或許自視甚高,也或許已經在過往的數十年來累積足夠的籌碼與自信,他們甚至不屑於偽裝成中原人踏足九州,瞧那一身奇裝異服、代步設備,哪一樣不是“獨樹一幟”,叫人瞧著稀奇古怪。

“巨,此話怎講?”

巨低下頭,泛烏的唇抿緊。

“女郎的阿姆……便是巫族的人。”

陳白起想過很多他可能講出的內容,但偏偏他講的話仍舊讓她的表情空白了一下,她像從另一次元醒來,眸色有幾分飄拂道:“你是說……陳嬌娘的阿姆是巫族的人?”

巨不解女郎為何要將自己的如今(陳煥仙)與曾經的自己(陳嬌娘)區分得如此明白,連“我”都不自稱了,直接稱其名,但這個思緒也隻是一閃而過,他道:“這件事情,巨所知不詳,隻有陳家主才能解答女郎的疑問。”

“那你是從何而知的?”陳白起一瞬不眨地盯著他。

巨是一個沉默寡言慣了的人,以往跟在陳嬌娘身邊,就像一條忠犬似的,她指哪他打哪,根本不需要用口齒來行世。

但這些年來他在狄戎,身負要職,走哪兒都跟著一幫需要他指揮調遣的人,哪怕再不願意講話,也漸漸擺脫了以往的嘴笨少言的狀態。

但是有一點還是沒變,他講話儘量簡短而精準,就像給下麵的兵下達命令一樣。

“巨曾有一次無意間碰見家主喝醉,一路搖搖晃晃地趴跪在一座孤墳前哭訴……他讓女郎的阿姆泉下有知,保佑你,他又講夫人是巫族的人,不該死於橫命,又講女郎是他的女兒,不該與巫族的人有牽扯……”

他頓了一下,似不習慣一下講這麼多話,最後像總結一樣吐出一句:“巫族乃禍端,不該存於世……這是家主曾講過的一句話。”

陳白起摸了摸額頭,思緒有些混亂。

她其實並不知道“陳嬌娘”阿姆的祭日是哪一天,更不知道她葬在哪裡,在陳孛放浪行骸的那段日子了,原身“陳嬌娘”由於年幼便沒了母親,因此對她也沒有多少感情,反而一門心思與陳孛的那些妾娘鬥智鬥勇,後來又一心撲在暗戀姐夫的道路上一去不歸,而陳孛也不知是有意還有無意鮮少提過“陳嬌娘”阿姆的事情,甚至連拜祭都不曾帶她去過,因此“陳嬌娘”對她的阿姆的過往來曆知之甚少。

沒想到,她竟是巫族之後……

難怪之前昌仁與婆娑二人都一直認定她是巫族之後……但也不對啊,“陳嬌娘”已死,她如今便是“陳煥仙”,這殼子都換了一個……按道理來講,她其實與巫族之間也沒什麼關係了。

巨並不知道陳白起的心理活動,他見她沉思的模樣,也沒有開口講話,隻等她慢慢消化。

陳白起這個人鮮少糾結什麼,因此也沒就此多想,她忽然道:“就算陳嬌娘是巫族人,可我如今已是陳煥仙了,所以巫族與我並無瓜葛。”

巨其實並不在乎她是什麼身份,隻是她是他的女郎就好,見她對自己是巫族後人一事並沒有過多想法,他也不再提及這件事情。

陳白起看向城門口,心底十分不解,這巫族人不是一直在幕後操盤,為複興巫族而努力嗎?眼下楚國到處都在打仗,兵荒馬亂的,他們這個時間段跑來九州露麵是個什麼意思……

就在陳白起漫不經心地揣測巫族人意圖之際,忽然聽見前頭傳來一陣喧嘩驚叫聲。

“城中失火了!”

“找到魏賊了,前方發來訊號,讓我等速進城增援!”

眼見城門處的兵力一下便撤了十之八九,隻剩一隊普通兵卒守門,陳白起黝黑平靜的眸子浮出一絲笑意,她仍舊在原處耐心等著,而奇便奇在那巫族的人也沒有爭執著要入城,得知城中暴亂,他們既不進去也沒離開。

這時,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在城門口響起,那守城的兵卒一聽情況不對勁,便立即上前阻攔,可惜他們的力量完全不足以造成傷害,隻見兩匹馬直接越欄而衝出,這兩人正是吳溪與澹季。

陳白起與巨立即從暗處走出停在路邊,吳溪與澹季雖說在逃命,但還是分了一部分心神在觀注四周,兩人一下便看到了路旁牛高馬大的巨,雖沒有仔細看旁邊的人,但也立即伸手將兩人拉上馬,四人騎著兩匹馬奔跑而去。

而城門口一片狼藉哀嚎聲並沒有影響巫族一行人,在那一輛鹿車之上,一道清幽空靈的聲音傳出。

“我感受到姑姑的氣息了……”

——

四人一路策馬奔至山妍長坡才勒馬停了下來,高處臨下,眼見山路蜿蜒追兵已都被甩掉,他們才暗鬆了一口氣。

而這時吳溪與澹季才有空閒發現,與巨在一起的人並不是昨日的那個蒙麵小姑子,而是一名少年。

一個好看得過份的少年!

澹季驚道:“你是……”

“在下陳煥仙。”陳白起拱手,朝他輾然一笑。

而那兩人頓時都呆了一下。

然後等腦海將這個名字完全消化掉後,都出現不同程度的吃驚。

“陳、陳煥仙……你難不成是那個齊國大諫?!”澹季聲量一下拔高。

吳溪慢了一步出聲,便默然地盯著陳白起回應。

陳白起點頭道:“正是。”

“你不是……”他古怪又欲言又止地打量她。

聽她承認了,吳溪與澹季倒沒有懷疑她在說謊冒認,雖然兩人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陳煥仙”是何模樣,但卻都或多或少聽過她的事。

什麼玉瓊之貌,這表示這人長得極為好看,眼下這人挺符合,什麼溫潤如玉,這表示這人看起來脾氣甚好,風度極佳,目前看來……這人也挺符合。

最主要的是,他們掃過她腰間所佩之物。

那是一塊鐵令牌,卻又不是普通的鐵令牌,這是齊國的“赦令”,擁有它便相當於可以在齊國橫著走的憑令,即便凡了足以滅九族的罪亦可赦免,這是齊國對於開國功臣最至高無上的賞賜。

在齊國除了大諫之外,還沒有誰有此殊榮。

所以他們對她的身份並不需要懷疑。

“一切都隻是誤傳,不過我的確失蹤了近一個月,這期間我一直在養傷導致耳目閉塞,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原來我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她自嘲一笑。

澹季看她的表情一副“一言難儘”,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內容,頓時對她產生了同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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