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白起則步履輕飄落下,她雖表麵輕鬆,但實則也掂量著“乘風藥劑”的藥效時間,她計劃著要怎樣在藥效消失之前將人整趴下才行,他若不趴下便輪到她倒黴了。
“笪。”
這時,陰氏少主在不遠處淡淡地喊了他一聲。
笪轉過頭,看到少主黑紗輕拂的身影,又看了那白衣少女一眼,咬了咬後牙槽,縱身返回了少主身邊。
而陳白起卻憑直覺感到了一種危險,她警覺了起來。
她正想著,便聽到那頭陰氏少主道:“你是巫族的人?”
陳白起訝異了一下,看著陰氏少主,他怎麼會認為她是巫族的人?
“你是陰陽宗的陰氏少主?”她問。
陰氏少主沒否認,他麵紗後的麵容依舊模糊一片,唯聲音像能穿透夜色與虛空,直達人內心的最深處。
“巫族不該插手中原之事,你們逾越了。”
雖然“巫族”的出現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不再散漫冷眼旁觀。
風迎於袖,他抬起纖長若竹的手,手腕皓白,如一截藝術品般無暇,這樣一雙手上撫著玉塤抵於唇邊,一段撲拙抱素的的樂曲被譜出。
陳白起反應極快地按住耳朵,雙目緊緊地盯著陰欄芳,但很快,她察覺這樣也無用,因為哪怕她根本沒聽清楚他究竟在吹什麼,但腦袋的精神好像被什麼牽引住了,一陣一陣地朝個拉扯。
這種不屬於內體的鈍痛,而是整個神經的貫穿,她精神力一下便全部潰散了。
“啊——”
她抓著頭,朝天大聲一喊。
聽到這一道淒厲而倔強的叫聲,陰氏少主頓了一下,他移唇,視線漠然落於地麵。
“可願降?”
陳白起正急促地呼吸著,她雙目赤紅,脖頸青筋突起,短短時間內便汗濕衣領一圈。
她鬢發濕成縷貼於頰,長睫染霜,唇色淡白,她盯著他,詭異地勾起嘴角道:“誰輸……還不一定呢!”
陰欄芳聞言狐疑一瞬,卻見她瞬移至他的麵前,他微微瞠目,兩人就此四目相對,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能夠感受得到。
他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似昆侖雪山,白淨清澈,不染一絲汙垢塵靄,他在她的眼中似看見了另一個世界,它引誘著他墜入了那個世界內。
隨即周邊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像光陰流逝的速度,無影無蹤,唯獨眼前這個人的麵容清晰地映入眼中。
——
醒醒。
陰欄芳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回到了他的居所,這裡有一間儲藏室,內裡擺放著各類樂器,有琴瑟、箜篌、扁鐘、排蕭等等,這其中大部分皆是他從各種收集而來的,也有部分是他親自做的。
他想不起之前他在做什麼,隻記得他好像應該在做什麼,他有些呆怔地想著。
“你怕什麼?”
這時,陰欄芳腦海響起一道聲音,它在問他。
他對它沒有什麼防備,想了一下。
“不知道。”
這世上尚未出現任何令他懼怕之物,但他又不會自滿自傲,他認為大千世界他見識得太少,或許他也有懼怕之物,隻是還不曾遇見罷了。
“那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陰欄芳又想了一下。
他有什麼想要的嗎?
他想要做出最悅耳的樂器,打造一件稀世、獨一無二的新樂器便是他的畢生所願。
“除了樂器呢?”
“我……”他想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正所謂知已難覓,知音難求,你的樂器再動聽,可聽的那一個人不是你認同的知間,你不覺得遺憾難過?”
陰欄芳平淡道:“我並不在意彆人。”
“那你在意誰?”
“我……”他頓了一下,顰眉搖頭:“我不知道。”
連著三個“不知道”,這也令提問的那個“它”知道這個人是多無欲無求。
“不如,我送你一件稀世樂器,還有一個能懂你的知音,那麼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陰欄芳發現腦海之中再也沒有那道聲音了,與之在他麵前出現了一道門。
他所處的地方昏暗不已,而門縫後卻透著光亮,他遵循內心的本能上前推開門,隻見門後又是另一番世界。
一棵百年紫藤樹下正背對著他站著一位白衣少女,她沒有穿時下少女最流行的裳裙,而是最簡單素雅的打扮,她身形窈窕,長發披於背心,用一根須木簪輕輕挽起。
似聽到身後動靜,她轉過身,喊他:“欄芳,我來聽你奏曲了。”
而在見到她的容貌時,陰欄芳卻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