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不識。你這小姑子果真有些意思啊,哈哈哈……”虛一蘆似沒察覺到自己的威力對她造成的影響,徑直大笑了起來。
陰欄芳觀陳白起臉色一霎那變得難看,氣息不穩,便知是虛一蘆暗中出手了,他手掌一翻,一道金剛符印結成,便又見虛一蘆在一陣大笑之後,便收回了威壓之勢,於是他又斂下睫毛,收回手掌。
這一切皆在暗中轉瞬即逝,因此除了離陰欄芳最近的卜老察覺到了,其它兩人皆一無所知。
說實話,卜老也看不清少主對待那個陳蓉是個什麼意思,當初笪將昏迷的少主帶回讓他診治時,曾說過:少主是被一個狡猾又歹毒的姑子害了。
那姑子無疑便是陳蓉。
他一直以為,依少主平日不動則已、動輒絕不留情的手段,若再見此女定是除之而後快,然而,到目前為止,少主對她都不曾動過一絲殺意。
他不知道究竟是少主藏得深,還是……
虛一蘆笑夠,雙手負背,嘴角彎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姑子,作為你能一眼看破老夫身份的獎勵,那老夫便告訴你最想知道的事情。”他一指後方,那棵百年老鬆盤枝伸出懸崖的位置,他道:“你要尋齊王,他便在那處,他還剩一口氣,可這上麵掛著的幾十人,不知你可慧眼如神,能識得你要尋之人?”
陳白起順著他的手指一看,瞳仁一窒。
那幾十個被倒吊著放血的人……田文就在其中?!
“虛一蘆!”陰欄芳冷冷道。
明顯對虛一蘆擅自作主將這事講出來感到不悅。
虛一蘆倒是對陰欄芳有幾分忌諱,他撫了一把長須,語重心長道:“少主,丞相不惜以沉重代價請得陰陽宗出山相助,自是希望你們能與我等守望相助。江湖人雖講究快意恩仇,但這楚之事關於國家社稷,可不僅是江湖草莽釁事尋仇這般簡單化了。“
他將重事講完,便又拿輕事笑談:“況且這尋人之事可是焚心如火,這小姑子既已尋到此處,哪怕我不作為,隻怕事亦不可善了。”
這滿山的屍體堆砌而來的是國與國之間的血海深仇,這筆血帳,無論哪一邊都不可能輕易善了的。
陰欄芳沉默片刻,便道:“楚國之事,與她無關。”
虛一蘆失笑道:“無關?非也非也,陳蓉、陳煥仙……一位是齊國大諫,一位是其胞妹,為其辦下不少赫赫大事。他們兄妹治事名吏,留存長史,可歎孫丞相卻橫死其手,國之哀喪,既然來的是他們陳氏,便沒有無辜一人。”
講到最後,虛一蘆麵上的笑意喪失,帶著一種陰惻惻的冷諷之意。
陳白起這才恍然明白,虛一蘆此次親自出馬,便是為了誘殺陳氏兄妹,為孫鞅報仇,亦為楚國除去心腹大患。
陰欄芳通過卜老卜算出她今日會在此出現,而虛一蘆便是搭了一班順風車。
雖然遺憾這一次,“陳煥仙”並沒有出現,但對虛一蘆來說也算不虛此行。
他若殺了“陳蓉”,便能使“陳煥仙”傷心欲絕,擒了“陳蓉”,便是除了田文,又多了一個能威脅“陳煥仙”的籌碼。
虛一蘆心思詭深,他長須油亮,輕輕捋著:“聽說,你們兄妹都懂得一些神鬼之術,老夫著實好奇,不妨在此展示一下,便當滿足老夫的一個小小心願。”
根據他的線報所傳來的消息,“陳煥仙”與“陳蓉”不懂中原武藝,但所施手段卻與南詔國巫族人十分相似。
他們兄妹是否當真是巫族的人?倘若是,那他便更要殺之而後快了!
“是誰呢?”
虛一蘆氣定神閒地一掌便揮斷了一具屍體捆腳的繩子,沒有繩索的束縛,那屍體徒然失力,便猛地墜落下山崖。
陳白起此時根本沒有辨彆清楚究竟誰是田文,哪怕她借助了係統的顯示名字的功能,可隔了些距離,再加上懸掛頭頂的名字交疊在一起,得費些神一一辨認。
可偏偏虛一蘆沒有給她任何時間反應,直接便下狠手。
陳白起無法,奔跑期間,立即展開了霧界,見人半身已被崖壁吞沒,一個“毒爪”伸過去便將人給拽了回來。
她撲上去將人翻過來一看,卻並不是田文。
虛一蘆眯眼地打量四周彌漫的黑霧,感覺那黑霧像有生命似地纏繞著他,他也看到方才那憑空出現的一隻黑霧獸爪,它無骨無肉,卻可撐著一具屍體拽回崖上。
“的確有些本事。”
虛一蘆笑著讚歎一聲,但下一秒卻變了臉,他反手一掌,這次卻橫掃下了五人。
陳白起驀然抬頭,隻見墜落的身影一晃,彆說係統顯示的名字了,連身影都難以辨彆,以防錯過,她隻能硬著牙全部都一並救下。
她這邊拚了命地一個個救人,而虛一蘆那邊卻跟下餃子似的一個個放人,他節奏把握得很好,既留了空隙讓她救人,又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
陳白起知道,他自是打聽過她的能力,因為非尋常武者能對付,便有所顧及,方設下這個局先來消磨她的精力。
她根本分身乏術,隻可恨接二連三翻出的人,根本都不是田文,難不成虛一蘆是在騙她的?
這個懷疑剛躥上心頭,陳白起便抬起頭來,隻見餘下十數人中,有一人踢動了一下腿,她再一看其頭頂,眼中迸射出光亮,便舍下其它人。
而一直縱觀全局的虛一蘆自然看到陳白起的動作,他看她奔去的方向,眼中陰戾與得逞之色一閃而逝,再次出手。
而陳白起便眼看著即將觸碰的人一下便朝崖下快速墜落而去,麵色頓時冷厲異常,她沒來得及多想,便下意識伸手將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