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之後,黑幕世界在一瞬間褪去,兩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場景,而其它人根本沒有察覺到之前兩人發生過什麼事情。
笪發現自己又重新恢複了對四周的感知,同時身上的傷也全部消失了,但受到的痛意與拚命的疲憊卻並沒有消失。
陳白起趁笪沒有動作之際,朝後方厲聲叱道:“還不走——“
齊魏軍一驚,茫然又詫異地看著她半晌,一位手臂被削斷了一隻的將領按著流血的傷口,慌忙退後幾步,險些打滑,他回過神後,揮臂朝後大吼:“後撤!”
這時得了令的一眾方如鳥飛獸散便立即跑了開去。
“休想逃!“
笪一聽到動靜,怒染濃眉,奴印變深,像滴血一般。
陳白起斂收眸色,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便用力劃破手臂,當即鮮血便汩汩流了下來。
她將血揮灑過去,然後血便化為一股交纏的黑氣縈繞在她周身,最後從她身體拔出,形成一個骷髏人形的生物,它無眼無耳,無發無肉,它乾枯的手中舉著一柄暗紋漆黑的長劍,穿著一身紅色的鎧甲。
陳白起盯著笪。
“去!“
骷髏戰士張嘴一喊,撕扯開來的口腔像一個黑洞,嘶啞拉長的叫聲就像繃斷的弦,噔一聲,震得人耳膜生痛,頭腦發漲。
笪已對陳白起層出不窮的古怪技量見怪不怪了,他迎兵而上,本以為隻是恐怖的幻覺,但當他靠近那具能動的骷髏時,卻感到了十足的威脅感。
不是幻覺,是真的!那一刻,他心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便當機立斷閃避了一下,轟一聲,長劍劈砍入地麵,卻像炮彈炸落分崩離析,四分五裂。
笪眼神變了變,再看向那個骷髏戰士時表情已經全然不同,同時他對這個事事阻擾他的妖女已耐心儘失。
“你若不讓,那唯有自己來劈開一條道路了!”
笪疾刺向骷髏,在它周身各大要害,其勢如白蛇吐信,變化莫測,氣轉急流,而陳白起用精血召喚出來的亡靈生物雖力大無窮,但卻也有明顯的缺陷,那便是速度不及笪,它雖不怕笪刺傷,無論多重的傷,不久便會靠著陳白起的供給複原,但笪一旦將它的原身打散,便不會耐心等候。
他將長槍舉臂,朝著陳白起方向一擲,頓時狂風亂舞,漫天風雪迷人眼,陳白起自知難避,卻還是急急退後幾步,擠出血滴於指尖,正待動作之際,這時一支飛來橫箭射來將擲向她的槍頭給打偏了。
陳白起訝了一下,卻沒辦法分神去多想。
因為笪沒有因為這一意外事件而停下來,他俯衝如山鷹捕獵,一把攥住槍身,將槍尾掉頭,用力一推送,便直直刺入陳白起的心臟位置。
陳白起被笪的威壓壓製得無法動彈,瞳仁一窒,眉如染霜如冰雕冷然,而就在生死危機這一刻,一道人影撲過來將她緊緊地抱住。
噗——
器物生生刺入血肉的聲音。
挨得最近的陳白起聽得十分清晰,滾燙的血液濺噴於她的耳廓,灼痛得她皮膚顫悚。
她像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
而笪亦一臉詫異怔忡地看著那個頃刻間整個背部都染紅了的人。
有濃稠的液體滴落在陳白起的肩上,她肌膚像被蟄了一下,急促地抽搐了一下。
“彆怕……“
她被人像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樣被人護在懷中,輕柔磁性的聲音沒再掩飾原聲,愛憐又疼惜地安撫著她。
她神智一下撞回腦中,她推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來者,這張臉她並不陌生,是之前在洛陽見過的來曆不明的“慕白”。
可是若是“慕白”,他不會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她想鎮定地拆穿他,卻不想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著,她冰涼的指尖摸索著他的臉,他沒有躲,反而噙著笑,一副任之由之地湊上來,讓她方便動手。
她咬緊牙關,慢慢地撕開了他臉上的麵具。
一張足以令天地失色、令她久違的臉映入她的瞳孔之中。
“……後、後卿?“她對著他咬牙切齒,似意外又似意料之中。
慕白,愛慕白起,他這名字分就是故意取來碰瓷的。
後卿嘴角溢出血來,他一雙玲瓏剪水,一笑,如一曲媚春輝,風月無暉。
“認出了?“
這不廢話嗎?整張臉都露出來了!她又不瞎!
陳白起眼尾通紅,既氣又怒其不爭,她顫聲道:“誰要你替我擋的,我又不會死……“
他輕輕地搖頭,收了不正經的模樣,像疲倦得緊了,便將額頭輕輕地靠在她肩上,喘息道:“可我不能拿你來賭萬一啊,我於你處,你儘可底氣十足,隨心所欲,可你於我處,卻是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
此刻,哪怕陳白起曾是個心硬如鐵的人,亦不禁為他的話而感到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