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後,她將他放下,蓋上被子。
“他倒是狡猾……隻提內服,隻字不提這毒混雜著藥塗在皮膚上,即使清除了體內的毒,但外毒還是會源源不斷地補及。”
若非她留了一個心眼,熬煮一半留了一半,隻怕等這毒入骨髓,無力乏天的時候,她卻再無蛇骨草了。
她將手清洗乾淨,便起身站在了窗邊,簷下恍惚的燈火明滅淺淡,她瞳仁浸不進一絲亮度,如無星無月的夜般漆黑。
她站在窗邊,靜靜地過了一夜。
——
天還不亮,有一隊人踏著肆無忌憚的步伐便匆匆而至,寂靜的院中一下傳來嘈雜的聲音,吵得房中都不安生,而身上似披了一層寒霜的陳白起驀地睜開了眼睛,她眼內裡無一絲迷濛惺忪,全是沉寂了一夜的孤涼。
“畢竟人是我傷的,太守命我前來送上歉禮彌補,我便想著擇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正正好。”一道囂張惡劣的少年聲音清亮地在房外響起。
陳白起挑了一下眉。
她認得這把聲音,畢竟昨夜才剛聽過。
槐花怒罵道:“你欺人太甚,軍師如今病危,你還要上門來搗亂?!”
“病危?難不成……他要死了?”那道聲音有些古怪的上揚,似意外又似不出所料。
“牙索,你如此行徑,難道不怕太守得知而降罪於你?!”花甲叱道。
“誰敢再靠前,我秦柬今日便豁出去,也不讓你好過!”
少年徒冷下聲:“吵死了!”
緊接著,一陣拳打腳踢的打鬥聲過後,在一片慘痛哀鳴聲中,有人靠近了門邊。
隻是不等外麵的人一腳暴力拆門,門倒是先一步從內裡打開了。
牙索下意識抬頭,臉上還掛著痞邪惡劣的笑意在下一秒滯凝在了臉上。
卻隻見一名少女穿著淡綠繡裙步出,她身形苗條,長發披於背心,發間綴著一串珍珠,室外的光線一下落在她勝雪的麵頰上,頓時粲然生光。
她淡淡掃過一眼看向牙索,眼尾微挑的桃花眼本該是明媚多情的,可偏那瞳仁內太過明澈漆黑,令其生生壓下了其中的春風溫情,多了一種透徹人心的通明乾淨。
無疑這個少女長得十分漂亮,不僅漂亮,還有一種披了十級濾鏡的無辜單純,就像許多少年郎夢寐以求的小仙女。
對上她眼的那一刻,牙索心跳都停滯了一下,而下一秒卻失了節奏地狂跳。
他猛地退後了好幾步。
陳白起微微眯眸,以為他認出她了。
可明明昨夜她用了手法掩蓋了真實麵目,他是怎麼認出她的?
“阿芮!”
底下槐花失聲驚叫,她想掙紮,卻被壓製得更凶。
陳白起收回放在牙索身上的視線,瞥了一眼院中,隻見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人,全是木家軍的人,而秦柬他們三人被人反剪著雙手,以一種屈辱的姿態按壓在地麵上摩擦。
她不由得顰了顰眉。
“阿芮,你叫阿芮?”牙索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陳白起不動聲色地看向他:“我是叫阿芮。”
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他莫非是在試探什麼?
“你、你……”他一對上她漆黑的眼睛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可又不知為何這樣,於是有些惱羞成怒道:“我找謝楠衣,他在不在?”
陳白起道:“他在……”
牙索陰了一下眼睛:“那他……”
陳白起似知道他要說什麼,很自然地接口道:“他還活著。”
他一噎,便瞪她,可瞪著瞪著……又撇開了眼睛,掩在發下的耳朵有些發燙。
“你叫他出來!”
“他還沒有醒,你想說什麼,可以告訴我。”
聽了這話,牙索心底一咯噔,聯想到她方才從那間房中走出來,黑沉著臉問道:“你是他的誰?”
“她是我的未婚妻。”
這時,身後一道不悅而矜冷的聲音響起,陳白起一回頭,卻見披著一件染血外袍的謝郢衣步履虛浮地走了出來,他臉色十分蒼白,眼下青黛明顯,但很明顯已沒了昨晚的烏紫死氣。
陳白起上前扶住他一條手臂,讓他站靠著好沒那麼累。
牙索一看到他,表情的少年氣一點一點地褪儘,戾氣與邪惡染紅了眉眼,他嘴角再度掛著惡意滿滿的痞笑。
竟然還能站起來,這說明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他盯著他道:“昨夜那個女人是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