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真上人挑眉:“衣服啊。”
“為何要換衣服?”
“自然是因為需要換衣服。”
謝郢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禾真上人見他一副不解釋便不合作的執拗態度,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看過他們三人:“我放你們三人進死地……本就不合族中規矩,所以你們儘量……不要出現在人前,我會替你們安排好一切,你們隻需靜心養病,安心在待在這裡,然後等勳將軍來接就好。”
聽了這番話,謝郢衣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聖子不願在楚滄月麵前露臉,所以他在等她的決定。
而這時楚滄月終於出聲道:“那便入鄉隨俗。”
陳白起本還在猶豫,聞言,轉眸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吭聲,似默認了。
三人各自找了一處隱匿的位置去換了死地的服飾。
先出來的是謝郢衣,他穿了一件簡潔利落的短衣長褲,腰間圍了一條獸皮,腳上蹬著一雙鹿皮靴,一頭飄逸長發儘數紮起,整個人如此裝扮出來,與先前那儒雅清俊的模樣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像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俊小夥,五官分明,豐姿奇秀。
看到這樣的“謝楠衣”,禾真上人眼睛徒然一亮,嘴畔含笑,極為滿意。
過了一會兒,陳白起也出來了,她穿了一件稍嫌臃腫的青色袍子,腰間綁了一根不知什麼動物的毛絨絨尾巴,長靴及膝,身形不顯反而有幾分笨重感。
禾真上人喜滋滋地看著她這樣一身,心底也極為滿意,不枉費她特意“挑選”的一身。
當她視線看向她最關注的臉時,卻愕然了一下。
因為她臉上戴了一張半臉麵具,隻露出了尖細漂亮的下頜,與唇色不顯卻飽滿欲滴的菱唇。
僅是半張臉,已可窺其煞儘百花之絕色。
為何她要遮頭藏尾?
禾真上人心忽然跳快,她衝動地想掀開她臉上的麵具,可沒等她開口,便見另一個不知身份的男子也出來了。
她視線下意識地劃了過去。
他身上的衣物與謝郢衣相似,除了顏色跟尺寸,他的身材要比謝郢衣高挑些許,腰身卻細韌,一頭奇異的銀輝似月的發絲,若說謝郢衣是一種竹的清雅高貴,瀟灑飄逸,那他就是孤鴻雪霜之姿,清極不知寒,氣勢逼人。
她瞳仁窒了一下,連呼吸都不知覺地放輕了許多。
隻是他也沒有露臉,麵上不知何時也戴了一張極為貼合的黑色麵具,金屬光滑質感,線條流暢細幼,像第二層皮膚似的貼在臉上,一看便知此物珍稀罕有。
這人……究竟是誰?
楚滄月出來後,倒是最先朝著陳白起的方向望去,隔空,兩人的目光仿佛有默契地對視上了。
都是藏了臉,但一人心知肚明,一人卻心思深沉。
“你們……為何都戴著麵具?”禾真上人古怪問道。
陳白起率先移開了眼,一副自憐垂頭道:“麵目有損。”
楚滄月實話實說:“麵目不堪。”
禾真上人:“……”
好一對有默契的狗男女!我信你們個鬼!
謝郢衣這時插話道:“既是按你要求換上死地的衣物,麵上戴著麵具又何妨,皆不過掩人耳目罷了。”
禾真上人深吸一口氣。
“隨你們!”
——
三人發現死地與外麵的村落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地域風格與標誌,或許最大的不同便是村後那一片延綿開墾的田土飄來淡淡的藥草香,村內都似長年浸淫藥物所沾染的獨特氣味。
他們三人沒有進村,而是被禾真上人帶到一片嶙峋山林中的一間古拙石屋,石屋像是被閒置多時,內裡空蕩寬敞,卻塵灰覆滿,安置了一些有些腐朽的桌凳,開劈的洞穴足夠,可供一人一間,隻是沒有門、屏障遮擋彼此空間。
禾真上人不多時又抱了幾床被褥過來,並叮囑他們一些注意事項便沒有負擔打著哈欠離開了。
她明日會再來,帶些必需品,在這之前他們便先將就著睡一晚。
正值深夜時分,謝郢衣與楚滄月禮貌性地告彆之後,便拉著陳白起一起隨便挑了一個洞穴進入。
夜深人靜之際,沒有了旁人的陳白起與謝郢衣卻沒有立即入眠,她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忽然對他小聲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安歇不必等我。”
謝郢衣訝道,有些遲疑道:“……何必急於一時?”
他知道她這是打算一探死地。
“眼下這個時機才是正好。”陳白起卻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