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砰——
撲至麵口鼻的腥臭冰冽氣息不知為何忽地遠去,有什麼重物大力地砸在了前方的聲音響起,南燭臉色蒼白,如同做夢一樣地擠開了眼,他愣愣地看著前方,看到了方才那頭逞凶恐怖的黑豹眼下就像一個小可憐一樣四肢攤開倒在了地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它怎麼……怎麼一下就倒下了?!
南燭眼中亮起異彩,聽聞身後一道帶著揶揄含笑的聲音響起:“你難不成每次危險的時候都隻想到喊我嗎?”
他猛地一轉頭,險些將脖子地扭斷的力道,當他看到一身負風而臨的少女那一刻,嘴一癟、眼一紅,頓時委屈得像一個一百八十斤的孩子似的。
“嗚嗚——你終於來了!你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剛、剛才有多危險,先生、先生跟我都差點……”他抽噎了一下,察覺到周圍人訝異震怔的眼神,覺著這樣當眾哭得稀裡嘩啦有些丟人,便擦乾眼淚,紅著鼻子悶聲道:“謝謝你,你、你又救了我們……”
陳白起見他一副與她熟到可以訴苦抱怨的樣子,但這脾氣倒是比早些年來要成長了些,懂禮又懂克製,她語氣溫和了幾分:“你的兵器是我擅自丟的,說來,倒是有責任替它保護好你們。”
“你一直都在?”相伯先生出聲道。
這句雖說問話,卻用的是肯定語氣,他其實一直知道她在附近,因為鸞鳳玉因她而鳴悅,他聽見了,他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情,一直按捺著一切舉動等著她來救他。
陳白起看了楚滄月一眼,倒沒有否認,她收回視線,對相伯先生道:“我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相伯先生懂了,他顰眉有些自責道:“是我們……耽誤了你的事?”
陳白起卻展顏一笑,雖然戴著麵譜,令人看不清她的顏容笑靨,卻覺得她身上都在發光,有種自信斐然的光彩:“既做了選擇的事就不算耽誤,因為那是一件彆無選擇。”
相伯先生一怔,腦海中一直被她那一句“因為那是一件彆無選擇”刷屏。
原來……他是她的彆無選擇?
他自動忽略了南燭的存在跟事情本質的現象。
他冷白的神仙麵容有些不正經的可疑紅暈,卻不知道他在腦補了些什麼存在。
看著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少女,中毒倒地的趙、魏、秦士兵都驚住了,著實因為人不可貌相,聘聘嫋嫋少女腰,骨架又小,乍眼一看上去就像誤入狼群的小羊一般弱小。
但方才……南燭閉著眼沒看見,但他們卻是親眼看著她一腳將一頭氣勢洶洶的黑豹給踢翻在地上。
魏王紫皇看向少女,難掩詫異與探究。
而公子玅則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是你!”
禾真上人將軟趴在黑袍人身上的身子直起,陰晴不定地盯著陳白起。
她方才並沒有第一時間將出現的人與“陳芮”這個在她印象中一直怯弱沉默的少女聯係起來,但由於她的一身裝扮與麵上那一張瞿白的麵譜沒有換,因此她才認出來。
陳白起轉過身來,見禾真上人遽然冷笑的臉,語氣溫和有禮地道:“我的未婚夫好像暫寄存於禾真上人處,不知可否歸還於小女?”
未婚夫……這三個字一下將相伯先生腦海中的綺麗情緒打散了,他看向她的側臉,臉色逐漸恢複了正常色。
原來還真有這麼一個未婚夫啊,且她好像還挺關心他……
相伯先生麵上不顯,卻是眼一紅,心便黑了。
禾真上人見她依舊那樣文文弱弱的模樣,但見識過她先前那動如脫兔的身手,誰敢說她是一隻軟兔子。
她雖沒想到會突然出現一個意外,但這也並不會令她有多少緊張,她又恢複如先前那般慵懶姿態,挑釁道:“你的未婚夫丟了,為何要找我要啊?保不齊,是他見異思遷,覺著你嚼著稚嫩無味,便彆尋它枝了。”
她想要故意激怒她一樣專挑些惡意帶刺的字句來講。
“看來是我的態度令禾真上人誤會了,不如我換一種說法……”陳白起壓低眼皮,一抹桃粉染上眼睫毛尾端,如熏染的朱砂血紅,眼神逐漸危險:“趁著我眼下還能與你好好講話。”
“——將我未婚夫交出來!”
禾真上人看著她,眼神一點一點收起,表情也一下失去了之前的輕鬆。
她覺得好笑,有些荒謬又譏諷道:“看來一直不起眼的,才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