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實……也不算是夢吧。
場景與夢中對話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隻是最後一句……卻變了。
他說:“我希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能有鬼神替我佑護著她,彆讓她厭煩了等待,能等我拚儘全力趕到她的身邊。”
但當初他好像說的並不是這一句,她不知道為何她會夢到這些。
“我要見她。”
“楠衣、謝弟,你冷靜些,她的傷都上了藥了,你也看了,她隻是暫時累著睡下,很快就會醒,你這樣鬨會吵到她的。”
外麵傳來兩人的對話,很明顯一個聲沉忍怒,一個好言相勸卻又寸步不讓。
“我要見她。”
謝郢衣壓低了聲量,卻仍舊固執的再次重申一遍。
自她入洞府替楚滄月醫治他便一直沒見過她,他幾次三番想入內皆被楚兵各種理由攔下,因此他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勳翟為難地直想歎氣,他撓了撓腦門,焦慮道:“可主公下了死令,讓我們圍住洞口,不讓任何人進,我……”
謝郢衣終於暴發了,他冷聲道:“他憑什麼不讓!我才是她最親近之人。”
勳翟心中狂點頭道,對啊,他也覺得不應該啊,也覺得他講得很有道理。
可是主公偏生要不講理,他能怎麼辦,除了聽令還能怎麼辦?
當然,這其中他也有一部分私心,他不想讓謝郢衣將人帶走,畢竟陳芮當真將主公救醒了,不僅如此,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主公竟恢複了原貌,狀態也煥然一新。
有她在,他才能夠安心。
就是對不起謝弟了。
他心生歉意,所以怎樣都不會用強硬地手段,隻能儘力安撫著他:“所以你也該體諒她才是,她如今大耗元氣,正是需要好好休養,你先等等,容我與主公好生說說,等她醒來你便能見著人了。”
謝郢衣眼神深深幽幽地盯著洞府:“楚王,她不欠你的,你憑什麼幽禁她?”
這時,楚滄月從內步出,有侍從替他披上鬥篷,他沒有再戴麵具了,隨著光線臨摹出他的俊美麵容時,謝郢衣怔了一下。
原來他的真實樣貌是這樣的。
他的心不知為何被刺了一下。
“孤隻是想讓她好生休息一下。”
謝郢衣回過神,他臉色難看道:“我會照顧她,不需要你們。”
“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孤有義務照料她。”楚滄月淡漠應道。
恢複了高嶺之花的聲貌之後,楚滄月與生俱來的貴族氣勢卻是更加攝人,他的一言一行皆透著一種不可攀比的高岸。
“你——”
陳白起這時爬了起來,聽到這裡,她整理了一下衣物與發絲,走了出去。
“我已經醒了,就不必勞煩楚王。”
她的聲音有些虛弱發啞,但卻還是妙齡少女的聲線,不然一開口就是一把子老婆婆的蒼老嗓音,她估計得嚇一跳。
“阿芮,你醒了?”
謝郢衣眼中一亮,拂開勳翟的阻攔,衝向她身邊。
其間有人想伸手拉住他,卻被陳白起一道氣勁給擋開。
看到她望來的那一雙清淩微涼的眸子,其它人都愣了一下,拉人的楚兵狼狽退後一步,按著發麻的手臂僵在當場,最終,任由謝郢衣順利地靠近她。
楚滄月轉過身,他見陳白起與謝郢衣兩人好樣默契又自然地站在一起,眸色微冷:“去取些水來,記得要溫的。”
周邊人聽令,立即下去辦。
陳白起醒來後的確有些渴了,她看了楚滄月一眼。
“你的頭發?!”
謝郢衣忽然驚聲道。
陳白起聞言撩了一縷頭發抓到眼前,一看卻是一種流水般的灰白色。
“是餘毒未褪,過些時日便好了。”她安慰道。
謝郢衣看著她的一頭銀發,眼底波濤洶湧,紅著眼,半響才擠出一句:“……我不該說的。”
他有自責,更有悔恨。
陳白起卻勉強擠出一絲笑,看著他無奈道:“你這樣說,讓我又該怎麼辦呢。”
事情做都做了,若談後悔,除了添堵彆無用處,畢竟所有人都無法逆時回轉。
因此她的每一個決定,她都會事先考慮清楚,她能接受好的結果,同樣也能承擔不好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