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一章 主公,嫉妒(二)(2 / 2)

這個他,自是指謝郢衣。

講到這個“娶”字,他頗為滑稽地挑高音調,笑音尾諷。

也不知是在諷這樁婚事的由來,還是在諷女子娶男一事。

以巫妖王的身份自不會如尋常姑子一般嫁人,謝郢衣即便與她成婚,亦是以入贅的形式嫁入。

陳白起麵色平靜,這件事其實她也考慮良久,但最終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沒有一口拒絕便表示她在猶豫,決擇與衡量,她眼下沒有感情歸宿,為了任務自也不會純粹地以相愛為前提擇偶,但畢竟是終身大事,關係到兩人的未來,她可以無所謂自身,卻會考慮到另一半會不會接受這一樁近乎是喪偶式的婚姻。

姒薑見她沒有對這樁婚事有明顯的排斥,她其實怎麼想的,他也能從她的性子與行事作風猜到了幾分,但他就是胸口發悶發苦,那種身不由已的感覺並不好受,他想,這就是嫉妒吧。

哪怕是因勢所迫,哪怕是另有目的,但那個叫謝郢衣就是有這樣的機遇與好運,他既不用像楚滄月一樣摧肝傷腸,不用如他一般兢兢業業的在後謀求,不如像姬韞那般苦忍隱藏,便可以憑著那與身俱來的身份輕易成為離得她最近的人,將來還會成為她的夫婿,與她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永不分離。

一想到這,他便嫉妒得麵目全非。

他克製不住自己心中的魔鬼,有些事本不該提,他卻還是軟聲道:“白起,你要與彆人成婚,莫非你已忘了楚滄月了?”

陳白起一怔。

她對這話有些疑惑,不禁奇道:“我沒忘,隻是這些又與他何乾?”

姒薑有些狐疑地看向她,她好像對楚滄月……變得無動於衷了?

“你記得他,那你們發生的事……”他欲言又止地盯著她的眼睛,仿佛想從中看出什麼言不由衷的痕跡。

“我又沒有失憶,自是沒忘,隻是我與他的君臣之誼早已事過境遷,在死地相幫替他解毒,亦不過是看在過往主仆一場的情份上。”她道。

沒有,她眼底乾乾淨淨,沒有一絲以往提到楚滄月的複雜情感,就好像她將這個人徹底從內心挖除掉了。

姒薑有些失神地盯著她,腦子一時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轉念一想,也對,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隻看到楚滄月不知歲月疲憊地緊攥著過往不放的偏執,卻忘了,她早已不是陳嬌娘了,以往那些恩怨情仇在她心目中,或許早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最終消失無蹤。

可是,如果她連楚滄月都能夠輕易放下,那他還能有幾分勝算?

姒薑垂下眼,嘴邊揚起一抹笑,卻是那樣虛渺不可捉摸,看似溫柔得能浸到人的骨子裡去,但卻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到底有多苦澀。

“白起,那我呢?”

他近似迷茫一般囈語道。

“我在你心中,又算什麼?”

陳白起一開始沒聽懂,直到他又問了一句,她有些怔忡。

不由得想起他前不久對自己的告白,陳白起在被係統強製抽走影響理智判斷的情感之後,便時常不太分得清楚自己對彆人是抱有怎樣一種感情。

如今亦是,她無法對他動心,因為她心如一潭死水,她對他的愛意不會感到臉紅心跳的激動,也不會感到厭惡抗拒。

她誠實以告道:“我眼下無法對任何人心動,但是我又清楚地知道,你對我很重要,我並不想失去你。”

他突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低下的額頭半是憤恨又是情不自禁地輕蹭著她的肩膀。

“你真的,好狡猾啊……”

——

接下來的幾日裡陳白起每日都會趁夜潛入陳府將陳孛偷渡出來,用巫力替他溫養破損殘缺的精神海,是以偶爾他會忽然“醒”來片刻。

“嬌娘。”

他坐在那裡,兩眼失神,嘴裡卻在喚她。

陳白起聽到便會回應他。

“父親。”

她知道他隻是潛意識在講話,實則人根本就沒有清醒過來。

陳孛像個木偶一樣,沒有表情,卻在張嘴講話。

“你是不是又躲在後山整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用器了?”

陳白起聞言歎息一聲:“不是奇奇怪怪的,它們都有特殊用途。”

他們仿佛回到了以前生活的那個窮山僻壤的陳家堡,兩父女相依為命的日子。

“你一個姑子家家的,為何老愛與那些糙漢一同來往啊。”他口中又抱怨道。

“……”

看來他對她經常外出結交人是怨念頗深啊,意識不清的時候都在念叨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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