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二章 主公,決擇(二)(2 / 2)

百裡沛南與稽嬰走後,小乖也被宮人們安置歇息,陳白起眼下無事,他拉住相伯,對他道。

“無礙的,我可以運功驅寒,我這種低溫症會持續一段時日,但於我本身除了冷些,倒沒有彆的損害,先生不必過於擔心。”

相伯荀惑卻有些懷疑,他忽然意識到她的話:“運功?你的內力不是……”

稷嬰的散功粉是他當初研製出來的,沒有解藥,隻要時間到了藥效便會慢慢消失,一般完全恢複需要半個月左右,但沒想到,她這就已經恢複了真氣?

陳白起體內運行的並非武家所習之真氣,而是巫力,散功粉根本於她是無效的。

就算是巫長庭也一樣,散功內力影響的隻有姒薑。

“我根本沒有失去功力。”陳白起老實道。

相伯荀惑頓了一下,卻不計較這個,隻記掛著她說可以運功驅寒:“那你趕緊去運功吧,我在這兒替你守著。”

陳白起訝道:“先生不去藥房了?”

“咒術不解,其它都是徒然,我該做的都做了,如今,我想守著你。”他溫柔地凝視著她。

陳白起臉皮已經僵硬了,笑是笑不大出來了,隻能維持麵無表情的冷酷樣。

“先生怎麼認出我的?”

她想起那他在燈街鬨市上一邊喊著她一邊找人,很明顯是知道她在那裡出現了。

相伯荀惑一愣,有些猝不及防被提問到,看著她那一雙沒帶什麼攻力的明眸善睞,腦中卻想到她曾拳打無數高手的暴力畫麵,莫名覺得不能說實話。

他斯文地抿唇一笑,換了一種女子喜愛的表述方式,說道:“或許是……千裡姻緣一線牽吧。”

陳白起:“……”

這麼扯的理由,你是認真的?

——

稽嬰辦事效率十分高,入夜後便讓廷尉兵押著一批又一批的人過來,由於人數眾多,隻能全數控製在了庭院內,而陳白起此時穿得像一個白熊似的,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她在臨時搭的小帳篷內,烤著炭火,看著拉到麵前的一個又一個人。

大概百來個人閱過後,稽嬰緊張又焦急地盯著她,卻見她依舊搖頭。

“怎麼會沒有?”他不信,煩躁道:“你不是說往王宮朝西側找嗎?我抓來的全都是在西邊的人。”

她好像有些感冒似的,聲音甕甕從絨麵布罩下傳出:“西邊是些什麼地方?”

秦王宮的西側有“順英堂”,先王的夫人一般便被安排在裡麵,一些位份高的則是“燕延堂”,但如今空置較多,另設有圍房幾十間,房間較宮堂要矮小許多,陳設簡單,是供一些宮中太監、侍衛以及值勤官員的住宿之所。

這些人稽嬰都一一帶過來讓陳白起看過了,但她都說不是。

陳白起聽完之後,道:“你帶來的都是居守的人,那些輪班離舍的人呢?”

稽嬰一愣。

對啊,王宮夜白兩班輪值的人皆不同,由於一部分侍衛輪值在他身邊替他辦事,他一時忽略,並沒有查過。

稽嬰幡然醒悟,知道自己忽略了。

他道:“是我疏忽了,我即刻去圍房所有人的查值班冊子……”他想了一下,又道:“或許我還漏了一處。”

平日裡他行事多思慮絕不會犯這樣的錯事,可因為秦王的命吊著太過著急了,一心隻顧大肆抓人,卻忽略了許多細節。

陳白起也反應奇快,她道:“你是說西宮那些年邁幽居的老夫人。”

“先前以為她們常年幽居內宮,想來不會有錯,但既然沒找著人,那便徹底清查一遍吧。”他下了決心。

見他麵色殘酷冰冷,陳白起隻勸一句:“彆太暴露你的想法,若對方察覺到你的意圖,隻怕會多生事端。”

稽嬰自有分寸,他道:“放心,我以查刺客為名四處搜捕,不隻西側,其餘幾方皆有人手假意行動,他隻會以為我們摸不準情況依舊在宮內四處排查刺客,卻不會知道我們已經鎖定了方向。”

在稽嬰走後,陳白起讓人帶她去見了姒薑跟巫長庭,眼下他們有求於她,自然會滿足她的一些不過份的要求。

姒薑跟巫長庭兩人雖然被限製了行動,但卻是吃好睡好,除了平日無聊了些之餘,便是好奇宮中發生了何事,但陳白起有言在先,在她沒有主動來見兩人之前,他們不能擅自行動。

“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陳白起時她的兩個大夥伴都驚呆了。

“你怎麼穿成這樣?”

主要是她此刻的形象十分顛覆,往日她是比誰都不怕冷的,哪怕他們兩人凍得手腳發僵,她都麵無異色,水色紅潤,但如今卻裘衣加手套帽子,穿得著實厚實,連纖幼細軟的腰身都不複存在了。

遠遠看著就像一顆圓滾的球似的。

陳白起扯下臉上的麵罩,對他們說:“冷。”

人一冷,連話都不想多說。

姒薑奇道:“你不是不怕冷嗎?”

於是,陳白起便將近日發生的事情跟他們兩人講了,聽得兩人是一驚一怔。

巫長庭聽到陳白起以自身為容器汲食了咒術媒介,十分震驚,他道:“聖主,哪怕你有巫力護身,但那咒力若不得化解,你這寒凍之症隻怕會持續許久。”

是,憑她的純淨巫氏血脈護體,那咒術媒介雖然不會傷及其根本,但人若長期處於受凍狀態本就是一種變相折磨。

陳白起還能忍,她不在意道:“我來是想問問,巫大哥你可懂解咒之術?”

巫長庭本就不樂意摻與秦國的事,但既然聖主相詢,他自不會隱瞞:“我並不擅毒咒之術,我族中月半族、另風月族、乾坤一族的族老與族中精英子弟倒是精擅此道。”

陳白起聞言也不失望,隻事實求事道:“他們遠在千裡之外,等趕到之時隻怕也來不及了。”

“聖主,這種以媒介施咒之人,不可離媒介太遠,否則咒術會逐漸失效,如今秦王還活著,他必在附近,若是殺了那施咒之人亦可解。”巫長庭對咒術的了解倒是比陳白起這個半路聖主要更深一些。

陳白起頷首:“我也是這樣認為,並且我隱隱有感知到他(她)的存在。”

與巫長庭他們談話一番,見兩人眼下過得不錯,她便先回到帳篷處等著稽嬰,天色漸晚時,稽嬰終於又帶來了一批人。

這一次,裡麵多了許多穿細布緞衣的中老婦人,她們想來是養頤得好,麵色紅潤,被稽嬰半強迫半勸說地帶到陳白起麵前時,臉上有著憋屈與惶恐不安。

這些中老婦人皆是以往不得寵或沒有生育的美人,一代君王一代朝,贏稷乃仁君,且她們在身份上還是他的長輩,是以她們雖沒有被苛刻虐待,隻是被遺忘在了深苑之中乏人問津。

此時,她們卻用十分古怪訝異的眼神打量著她,些許是她的外在條件太寒酸古怪,她們看著便覺她地位不高,興許是哪個新收的姬妾,好似覺得這樣被帶到她麵前,是辱了她們尊貴的身份似的。

不用稽嬰說明,這些人的身份陳白起大抵也猜到了。

看來稽嬰為了贏稷也不怕捅了這個後宮這些婆婆媽媽的馬蜂窩。

稷嬰頂著壓力,使眼色給陳白起,讓她趕緊看。

目光巡視,陳白起沉凝下心思,一一掠過這些人得臉,她每看一個,稽嬰的心便跳快一下,最後定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她目光徒然幽靜犀利,抬起手一指。

“是她。”

稽嬰在一旁早就蓄勢以待,她話音一落,便立即打了手勢讓潛伏在瓦上、樹後、門後的尉兵一湧而上抓人,但被指之人在詫異一瞬後,反應亦是極快,她轉身便欲擒場中弱婦於手,但卻被陳白起事先預料,一腳踢翻炭盆遏製住了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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