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君聞言,呼吸一窒,簡直是用一種奇異又鄙夷的眼神在看她。
好像在說,這種話她怎麼能夠這樣理直氣壯的說給彆人聽。
陳白起上前扣門,府上巫武來應門,看到聖主歸來,連忙派人去通知其它人,而為示看重,陳白起沒有讓其它人引客,而是親自帶孟嘗君到東宛的客廳,並讓仆役給他端來火盆暖身,各種好吃好喝地招持著。
她這一身風塵仆仆、還穿著帶有魚腥味的衣服不宜久留,她安排好孟嘗君,自是先去西宛梳洗換置一番。
等陳白起重整一身來到東宛客廳時,卻發現廳中已站了不少人。
謝郢衣、姒薑還有巫長庭他們得到消息,都第一時間跑過來見她。
但他們沒有看到陳白起,倒是先見到了在廳中頤指氣使著仆役為他服務的孟嘗君,他就像殿堂之中的尊貴君王挑剔著各種不滿,仆役不知他身份,都噤聲寒蟬地站在那兒不敢吱聲。
要說孟嘗君一般也不會與這些下人一般見識,就是這一路受陳白起轄製,打不過也陰陽怪氣不過她,自然氣不順,見著她的人在眼前晃,便厭屋及烏,看哪兒都刺眼。
四人正相互對視打量著對方,思忖著對方是何身份時,還沒來得及開口,陳白起便就來了。
“阿芮(小芮兒、小妹)你回來了。”
看到頭發還有些濕濡的她換洗了一身,神彩奕奕的樣子,他們都很高興。
陳白起見到他們,亦由心地笑了起來,她道:“嗯,我回來了,我不在的這段時日,沒發生什麼事吧。”
“一切都好。”他們當著外人自不會多說些什麼。
而孟嘗君乍見梳洗乾淨後、又換了一身月牙白對振式收腰合服袍的陳白起時一時沒能轉開眼。
淡淡雅紫海棠開滿雙袖,素衣僅這一處點綴便足以奪目,她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她本就長得好,再加上如今穿上這一身特製的衣服,可以說此時的她足當得起一切美好的詞彙。
她姿態悠颺,溫步而至。
那一刻,他有些怔神失語。
說到“外人”,巫長庭問:“這位……不知是誰?”
除了姒薑,其它兩人都從沒有見過孟嘗君,哪怕是姒薑也沒有什麼機會與他有接觸,以往也隻是遠遠地看過幾眼,印象中的他慵懶而華貴,有種王侯身上最糜爛的缺點,亦有貴氣尊榮堆砌出來的美好假象。
陳白起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孟嘗君。”
“原來是他啊。”姒薑恍然。
謝郢衣有些遲疑道:“阿芮,他該是秦國的上大夫吧,你將他抓回來做什麼?”
抓?
陳白起摸了摸鼻子。
他們怎麼會認為他是被她抓回來的?
巫長庭揉了揉額角,替謝少主開口道:“我們亦有耳聞孟嘗君,他是什麼人物,不說隨侍與護衛,光是排場的扈從便該是站滿這窄廳,如今他一人戾氣冷顏地坐在這裡,身邊也沒有他的人,你還派了兩個人守著他,不是抓回來的,難不成還真是一見如故請回來作客的?”
陳白起倒是想與他“二見如故”再將人客客氣氣請來作客,但是……
“你們是不知道他在暗地裡都打算對秦國做些什麼。”她在他們麵前也不掩飾了,直接攤牌。
姒薑好奇地問道:“哦,他做了什麼?”
她這邊正準備說,卻見一直緘默的孟嘗君突然出聲打斷道:“陳芮,你不是說跟誰談利益不是談,讓本君與你談,還說你開出的條件比彆人都高?”
陳白起一頓,看向他,饒有興致道:“君這是願意放下芥蒂,想與芮相談了?”
“若不談,你是否便執意與本君作對?”他似笑非笑地問道。
“不是作對,是合作。不如你出本錢,而我以秦國之力,我等一道共謀天下,如何?”她笑眯眯地道出一件擱哪兒都是驚雷的話。
孟嘗君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盯了她半晌,她可真敢誇下海口啊!他敢說他身邊最能吹噓子虛烏有的謀士都不敢想她這樣張嘴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