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主公,就落我手上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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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道:“想與本君共謀天下可不止你一人。”

略顯傲慢又直白的言辭,彰顯著孟嘗君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他輕挑地掐壓著擺幾上點綴的一盆海棠花瓣,毫不留情將其碾碎汁液沾指。

陳白起瞥了一眼振袖上如紫蝶翩繾的刺繡海棠花,覺得他在借物暗喻,卻不得不殘忍地提醒他一件事實:“可你隻落在了我的手上啊。”

她很是溫和地提醒著。

很明顯,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擄走這一件事情刺痛了孟嘗君的高傲自尊,但他已逐漸習慣了“陳芮”這人溫吞外表下的反骨,所以神色沒多大變化,他譏道:“你這太傅你自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以為本君會這麼蠢選擇與你同盟?”

陳白起也不是真覺得這樣“空手套白狼”能說服這屆金主,其實在回程的路上她已是想好對策,她將早打好的腹稿道出:“若我可以助君取得東湖的金礦呢。”

孟嘗君知她竊聽到他所司機密一事,但拿這事與他談條件,他冷冶一笑道:“嗬,本君不需要——”

她又慢條斯理地接下去:“且不再折損漁民泅水溺斃之風險。”

他依舊不感興趣,眼皮一瞥懶懶回她:“不必——”

一連被拒二次,但她不受影響,繼續著:“之前我說了,你與彆的人談買賣所得之利,與我談隻會更高,君與它人同夥挖礦或許隻可得整座金礦挖掘出的部分利益,但你若與我一道,卻可得全數金礦的二分之一。”

孟嘗君的拒絕三連卡在喉中,吐不出,又咽不下:“……”

孟嘗君簡直都有些佩服她了。

她怎能將一套又一套的天大謊言講得如此動聽誠懇,她當真拿他孟嘗君與一般利欲熏心到糊了眼、蒙了腦子的人一般看待?

這座金礦並非他最初發現,彆的人也不知請了多少工匠去東湖勘察最終铩羽而歸,在他接手之後,也可以說是尋了各國最負盛名、最具經驗老道的石匠工來,其結果可想而知,但這座湖底金礦看著著實誘人,利益可期,但想采掘卻十分的困難,除了裸露在表皮淺層的一部分,底下最大一部分卻被斷定絕無可能。

如今她卻跟個賣假藥的江湖術士一般揚言,可以將整個金礦的價值都給挖出來?

“哈哈哈……”他沒忍住哄堂大笑,簡直就是拿她的話當一則有趣又荒謬的笑話在聽。

在旁的謝郢衣等人卻覺他的笑聲刺耳,他們不與外人一樣,拿陳白起的話當天方夜譚在聽,他們信任她是每一步事實的積累疊加,如山嶽之重不可撼搖,是以,見他不信反而奚弄取笑,皆一臉不善氣惱地盯著他。

狗賊!

陳白起倒也沒覺他這種反應不對,她很是不驕不燥道:“君若不信,這應下的東湖一事,倘若我做到了,你我再談合作。”

或許是真的覺得荒謬可笑,但又想戲耍一下她,孟嘗君斂了嘲弄的笑聲,指尖一下接一下地點著桌麵,他道:“你如今閒人一個,倒是可以隨口撂下豪言壯誌當玩笑,可卻是實實在在耽誤本君的時間,為示你誠意,不如你立下一則軍令狀,如此一來,本君也無妨與你消遣些時日。”

“軍令狀?”謝郢衣詫言看向陳白起,清眸微斂,眼中劃過一絲異色:“阿芮。”

陳白起聽到謝郢衣喊她的聲音,與他對看一眼,彎起唇搖了搖頭。

她重新看向孟嘗君,倒也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忖度道:“這若立下軍令狀便如當發了毒誓,必須得做到,君這是不打算給我留後路了啊。”

“你還要後路?太傅方不是說得如此自信,本君還以為你就篤定了本君最終隻能選擇你。”孟嘗君學她一臉訝道。

討人嫌的狗賊!陰陽怪氣!姒薑一眾瞧他覺得十分不順眼。

陳白起卻清咳了一聲,她想了一下,略有些鬆口道:“那君也立一份軍令狀吧,我若辦不到,便不當這太傅也罷了,而君則承諾我若能解決了東湖金礦一事,便絕無二話與我結成同盟一線。”

孟嘗君這人瞧著一身的富貴毛病,但實則內心卻是謹慎而狡詐,他不會輕易受人把柄,他雙眸深邃地盯著她半晌,道:“那再加上一條。”

她不意外他加碼:“哪一條?”

“除了東湖的金礦,你陳芮還得替本君將相伯荀惑這一趟抓回的東商與密探救下。”

陳白起遲疑:“這事可有些難辦……”

“辦不到便不必再談了。”他斷然冷下聲道。

“但也並非一定做不到。”她大喘氣似的接口,完全不受他影響,拳掌下合:“可,那便這樣定下吧。”

孟嘗君的神情有些沒跟得上她變臉之快,卡殼了:“……”

陳白起朝他無辜一笑,像個懂事的小仙女似的抿起唇角:“我這邊讓人送來筆墨硯簡。”

雙方按著對方的要求寫軍令狀,一字一句,一筆一劃對清,孟嘗君雞蛋裡挑骨頭,讓陳白起不停地更正,但她跟個沒脾氣的人似的,怎麼也不生氣,一遍一遍地重寫好再詢問他意見,最後倒是孟嘗君覺得沒甚意思,拿捏個泥性子的人連火星都搓不起丁點兒,無趣。

他執筆草草地寫了一份給她的軍令狀扔在案幾上。

“事已談妥,你最好想想該如何將本君從你府上送回去。”他站在那裡,一雙桃花眸陰惻惻地盯著她幽幽道。

陳白起對此早有安排,她知道他愛排場,去哪裡都講究個雅風奢侈,受人仰慕欽羨,於是她將她府上最高規格的駟馬軺車拉出來給他代步,又叫來百名鐵甲護衛為他保航護駕,一路上是鮮花灑香開道,為他開啟一條花路,閒人忽近,恭敬又誇張地將人從太傅府送回他在寸金難買的王城南街府邸之中,既滿足了他高傲的虛榮心,也找補了他在她這兒丟失了男性自尊。

這邊送走了孟嘗君,陳白起揉了揉酸軟的肩膀正想要去找姒薑談談竹林寨的事,卻沒想謝郢衣已先一步在走廊處等著她,其它兩人倒是沒跟在一起。

他片刻不耽誤地遞給她一樣東西:“這是紅蠟密信。”

陳白起看了一眼,沒打開:“去書房。”

進了書房關上門,陳白起走到樹燈邊,將紅蠟對著油燈燃著的火烤了一會兒,等蠟軟化了,再將筒信打開,裡麵卷著一塊細長的帛布,而布上寫著的內容讓她吃驚。

“寫的什麼?”謝郢衣在旁問道。

陳白起將密信遞給他看。

他兩指抻開帛布,快速閱完。

“秦國都尉虛一盧是南詔國的國師?”謝郢衣有些意外。

他看向陳白起:“這虛一盧是何人?我卻從未聽說過南詔國還有國師。”

“這人平日不顯蹤跡,我也不太記得印象中有此人,稍後讓姒薑去查一查他。”陳白起回想道。

“秦國的都尉怎會與南詔國有關係?”謝郢衣卻有些想不通。

陳白起沉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覆下,在眼眸上打出一片勻黑的陰影,她指點桌櫞,慢慢地思索著腦中產生的千絲萬縷。

南詔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師,如今在秦國為官。

這事與南詔國便有了牽扯。

而屬於南朝的“圖符”被巫長庭發現出現在南詔國白馬子啻的密室內。

圖符,幽冥軍。

洛陽周朝王室。

最近頻頻出現的異動、謠言、函穀關外的兵馬……

陳白起腦中所有的線索驀地連成了一條線,她眸光一閃,終於有了一個結論:“南詔國隻怕與周王室早已結盟,他們如今在一起行動。”

她與謝郢衣怔愣的雙眸對上,淡淡道:“這次秦國發生的事情恐怕也與這虛一盧脫不了乾係。”

她的事流徑如此迅猛而貼近,好似在她身邊親眼目睹了一切,這事她便曾懷疑於朝中大臣,一開始隻當他們無意在外說道,如今想來或許便是這虛一盧在添油加醋給她杜撰危害性。

謝郢衣與所有巫族一般對南詔國的人厭惡至極,他想到了陳白起與孟嘗君之間的交易,道:“聖主,不能放了他們,此次秦國抓獲的商人中定亦有南詔國的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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