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 主公,城中驚變(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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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沒有了陳白起守城坐鎮,雖則沒有了登城攀附的鋼索,但暗薩與南詔精衛也不再試圖爬牆而上,而是膽大藝高地疊人牆,跟耍雜技一樣七、八人踩肩疊高。

由於自信無人再能阻擋,後方暗薩一身叮叮咚咚地踩上人身,人梯最頂之人下盤蹲定雙手合十交疊,由暗薩踩在其掌心,再用力朝上一擲,人便直衝三、四丈,如同發射的爆彈一般直衝城牆。

稽嬰瞳仁微窒,連退十數步,如今沒有了“陳芮”在,他也不必再故作踽踽獨行的姿態,一招手十數位動作颯冷的暗侍驟然出現,護他周全,他退居其後,讓中尉與校尉趕緊補上空缺的兵力。

城樓上已彈落下數名暗薩,秦兵圍殺上去,以數眾對一人,暗薩每一個都是習就刁鑽古怪的武功,且都是專殺人的招式,遠比一般將領要厲害,如喉中吐針之人,一口嘶吼便驟射出十數枚針,針針直入額心,還有一身陰鴆柔術,如一片破布一般纏饒人身,再將其絞碎骨骼內臟而死……

當然,以眾之數雖也慘烈,但暗薩也並非毫發無傷,數十柄長戟刺穿胸膛,但隨著越來越多的暗薩與南詔兵登上城樓,火星四濺,刀劍將戟撞擊嘡嘡響耳,兩片兵海交織在一起揮舞著兵器砍殺,血霧漫天飛。

這時一條脫柄的長索鐮刀將校尉衛勇纏住了脖頸,他氣窒被拖著四處撞擊,手指扣住鐵索卻掙脫不得,他瞠大了一雙缺氧而充血的雙眼,以為此命休矣時,“噗”地一聲一柄尖刀刺中了逼近收割他人頭的敵軍身上,那從下而呼嘯而上的尖刀力度之大,將那人直接盯在了另一頭的牆壁之上。

他趕緊扯開脖子上的鐵索,呼吸急促而怔然,他忽然反應過來,愕然地看向下方,卻見太傅手中的兵器已然消失了,隻剩一雙赤拳空手。

他眼睛瞿紅,咬緊牙關,心中不斷地念著……

不能辜負太傅的救命之恩!

不能辜負太傅!

一定要對得住太傅為他們付之犧牲而獨自英勇赴敵之壯舉!

他反身操起手上的鐵索鐮刀,哽咽地嘶吼道:“殺——”

稽嬰守在後方長梯,隻留下一名玄衣蒙麵的男子將他護著,其餘的暗侍全數上前截殺意圖躍下城牆,想打開城門放南詔軍隊進來的“漏網之魚”。

下方,城門前的陳白起終於撇下了傀儡人偶的牽製,她找到機會將城口前疊加的“人梯”打散,不讓他們再持續運送人上城樓,可惜她手上沒有了兵器,便隨手繳了一個南詔精衛的尖刀,但凡過界的人都被她橫掃激飛,而後稍一關注上方戰狀,見衛勇被一根鐵索勒住脖子卡於牆頭,她反臂一擲將那半空中的人釘在了城牆之上。

這時,陳白起餘光瞥見一束高亮的光在遠處黑巍山林躥升而起,光線乍現如一縷白色細線,轉瞬間又消弭無蹤。

她暗暗思忖著,不能再拖了。

陳白起抬眸,抬手一化,百千黑蝶撲棱飛鋪就一條暗光道徑將她送至高處,霎時,本就冷冽的風好似再度降了溫,寒意襲人,有一種自然規律不受控,飄拂的霧與水一樣的空氣寸裂成碎片,天地間刹那之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那股寒意化成了實質,片片黑色的雪花飄落,她漆黑眸色化成了六瓣銀霜雪花,如同千裡冰封疆土,高級技能“暴雪殺”,這是她第一次用上刺客的高級技能。

風吹起她長發飄揚,她下一瞬消失在原處,閃爍的光影所至之處地麵瞬間化成千萬雪暴,黑蝶霧化成一層黑瑩鮫紗覆在她衣袍之上,城樓之上的所有人敵軍皆被雪暴卷落砸在地麵成了冰塊,城牆上也被覆上一層薄冰。

這一次的“暴雪殺”算是半成品吧,她用了巫蝶增幅了力量,但卻沒有完全發揮出高級武技的真正實力,因為全力一擊,她無法保證控製不誤傷了秦軍一方。

城樓的敵軍被陳白起一人擊潰,她再度落下城門前,氣息略嫌不穩,再次朝上方厲聲喊道:“稽嬰,放火——”

上方的稽嬰聽到她不容拒絕的聲音,表情複雜而陰鬱,他知道,這一次,或許已經彆無選擇了。

在預料到有敵軍攻城之時,他們便提前商議好,若她下令“放火”,便是另有計劃,他們隻需按她所安排的將事先澆好桐油的乾柴與炭塊一車一車地撒推倒在城樓之上,將城樓製造成一片火海,不讓任何敵人通過,為她拖延些時辰便好。

城樓是石塊壘砌而成,自是不怕大火長時間的烤炙,隻是若他們都撤退了,那太傅呢,她一人守在城門口處牽製敵人,麵對所有敵軍的進攻,哪怕是絕世高手也難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稽嬰視線漠然地盯注著一處空氣良久,捏攥緊了拳心,輕吐二字:“放火。”

他們一愣,卻對上稽嬰轉過來,森森泛冷如寒星的眸子:“我說——放、火!”

不再有遲疑與再多顧慮,他們哆嗦著手、咬牙含淚將早有準備的火油先倒灑在城樓之上,再將捆綁好的柴堆與炭塊全數堆鋪下,但這樣做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除了對敵軍一時的阻擋,等燃燒的柴火熄滅之後,還是一樣的結果。

但這是太傅一開始的計劃,他們都選擇無條件遵從,所有人都退到了石梯上,用火把一根一根地擲扔過去,“轟!”地一聲火勢一下熊熊燃起,火苗隨風四處亂躥,黑煙滾滾地湧出霸占著城樓上的視野,凶殘的火焰肆虐著一切,除非有人不怕火亦不怕死,能穿過濃煙大火。

暗薩眼見上方一片大火濃煙,將黑沉的天空一時都映得赤紅一片,一時不得不暫退下去,忙撲熄身上沾染的火星。

白馬子啻扭了扭手腕,平淡道:“你看看,他們就這樣拋下你一人。”

但陳白起見他們終於按原計劃行事,神色從容平靜:“我求之不得。”

他頓了一下,一雙黑瞳占據了大片眼白,顯得那一雙眼睛黑如魔童,再加上他的表情闐靜而缺乏情緒,他看著她:“你當真以為孤拿你沒辦法?或許舍不得殺了你,但折斷你欲逃離的雙腳,反抗的雙臂,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陳白起覺得這一次見他好似有些變化,也不知他私底下練了什麼功法,但一看便知不是正派的修煉方式。

她直接道:“我覺得你想多了。”

“子芮,九州終究會迎來一次徹底的血洗,沒有人能夠逃脫得了,但你是南詔國的人,也是巫族的人,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你一心為秦國效忠完全是無用的,秦殤的命運僅憑你一人改變不了。”他說道。

難得聽他講這麼長一段的話,如今他們身邊也再無秦人,陳白起問他:“南詔國為何要與周朝結盟,這是你決定的,還是南詔先王早與洛陽的周王結下契約?”

白馬子啻緘默了片刻,涼涼道:“這些事,你不必知道。”

他眼瞳的黑色消褪了許多,恢複了正常的眸仁大小,他眼眸似鹿,眼尾微微下垂,若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動,便似空山白雲中的仙宮林鹿,透體蒼雪點透,應歸蓬島群仙家,日永恣慵眠彩霞。

這時,周邊的黑夜傳來沙沙的聲響,風扯緊乎,一種莫名的危險感染到每一個人身上,南詔軍勒馬掉轉過頭,目厲如射巡視四方。

是什麼聲音?

他們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但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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