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主公,城殤(2 / 2)

十月初二,郢都城,梧桐葉落,秋風蕭瑟,一葉便知秋意。

王宮,陳患疾步衝入書房,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麵送來諜報:“國君,壽春那邊送來的緊急金箭密報”

“拆。”

楚滄月正忙於案牘中,無暇抬頭。

陳患應下,緩了緩氣,便拆開密報。

“……”陳患盯著上麵的內容,瞳孔一收一縮,卻久久無法讀出一個字。

楚滄月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便顰眉抬起:“讀!”

陳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咬咬牙,艱澀讀到:“九月二十七,壽春城破淪陷,單虎將軍被俘,勳……勳統帥,戰死沙場。”

哐當。

楚滄月手中的筆掉落在桌上,墨汁澆落一身,他臉色蒼白怔神。

“……重讀。”

陳患此刻喉中發乾,隻覺密函字字如血,令人眼前一片猩紅:“九月二十七,壽春城……城破淪陷,單虎將軍被俘,勳——”

“不必讀了!”

楚滄月徒地冷然站起,他站得太急了,眼前一黑,他一手撐案,一手撫額,陳患著急上前:“國君——”

他伸手:“無礙。“

“繼續讀。“

“敵軍將領乃北戎國上將軍巨,北戎全軍叛變投效於巨,以十數萬之眾集兵城下……“

這時,一陣急促的步伐衝入書房,公孫長良雙手顫抖拱起,一邊聲線不穩地問道:“國君,壽、壽春城真的敗了?那……那勳翟他……“

他剛問完,廉風與其它幾位楚國重臣匆匆而至,其中龐稽、項勇都來了。

“國君,我等聽聞壽春一事……“

內侍大臣李易本該擋在門邊,但見他們急色火撩之態,遲疑間鬆了防卸,等人掠入,方一道追來,見國君並無怪罪之意,方心頭一鬆,悄然告退在門邊守著。

楚滄月長吐一口氣,閉上眼,淡淡道:“陳患,再重讀一遍給他們聽。“

陳患這是第三次重頭再讀,但他並無不耐煩之色。

在念到“以十數萬之眾集兵城下“時,公孫長良咬牙道:”勳翟與吾楚軍是何等英偉兵強,那北戎莫說是十數萬,便是二十數萬亦不可能勝!“

其它人亦是這般想法。

若真是敗了,必定對方使詐,或用詭毒之計。

陳患歎息一聲,道:“諸位稍安勿燥,且聽陳患念完。“

“噤聲。“楚滄月睜眼,那薄瑩如一抹月光的涼意掃過他們。

他們頓時發熱的頭腦冷了下來。

陳患繼續念:“北戎軍十數萬不懼為患,然則兵中另五萬餘兵力卻勢猛如開山之斧頭,五萬餘人可敵楚十數萬軍力,勳翟將軍與巨殺鬥時,五萬餘軍人之中尤分裂出二千奇兵,他們如同屠夫一般,收割人頭如麻,輕渺無聲,似江湖刺客,卻又似軍中猛將,其力不可卸,其勢不可擋,吾軍大敗,愧矣,慚矣。“

愧矣,慚矣,這四字簡直如刀在割他們的心。

陳患讀完,書房頃刻間的空氣如同凝固一般沉重、壓抑,令人喘不過氣來。

五萬軍隊,可敵二十萬楚軍之兵力,這是何等駭人聽聞之事?

楚滄月忽地笑了一聲,這突兀一笑,他們訝然望去,卻見國君麵色極白,眼底薄紅,仿佛沒有焦距,麵上的那一笑卻憑觴清寒,嚴霜結夜階,讓人從腳頭涼到頭頂。

“她竟謀計了這般許久啊,孤從未小覷於她,卻不知這些年來,她進益更甚,步步為營。北戎反,壽春破,折兵損將,楚國大勢已去一半,她下一步,便該是秦國大軍衝擊而退之了吧。”

書房中的人聽到國君一番長話,一時不明這“她“是誰,然而,他最後一句卻直接點明要害,他們瞬間震驚。

“——竟是秦、秦國?!”

——

趙國邯鄲

後卿聽著透這段時日彙總下來講著楚國發生的事,楚跟趙,向來有仇,隻要有一倒黴,另一方必定開懷暢笑。

透眉飛色舞地說著:“楚滄月的左膀右臂接二連三的死了,楚國先是北戎叛變,又是壽春城被攻淪,他眼下隻怕得愁死了。”

後卿不愛喝茶,但為顯品味與儀態融景總會備一壺煮著,他平日不見客,卻寧願飲著純然的天然泉水。

他抿了一口淺淡的甘甜清泉,道:“是孤小看她了,想不到,她竟真的對楚國發動兵變。”

透愣了一下,一臉茫然:“他?是誰?”

後卿這時輕笑了一聲,沒理會透的疑問,而是陷入自己的愉悅當中:“楚滄月眼下必定心如刀割吧,兵敗如山倒,心腹戰死,而無情要取他楚國的人,他必然也猜出來了。”

“哎呀,主君,到底是誰啊?”透問半天沒問出來。

後卿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能趨勢這北戎王座下一等猛將巨的,這世上除了先北戎王,便隻剩一個人,你道是誰?”

透想了一下,刹時瞪大眼睛:“真、真的是秦國啊,陳白起真的在攻打楚國?”

他想起來了,那個北戎人巨之前在楚國跟過“陳嬌娘”當仆人,兩人相伴長大,後來才被北戎王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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