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主公,楚喜(2 / 2)

陳白起深吸一口氣,整色問王翦:“之前在邱遊山內做的布置都好了嗎?”

“一切都按統帥的意思辦置妥當。”王翦抱拳道。

陳白起沉下眼,輕點桌麵:“那明天繼續向楚國叫戰!”

“喏。”

——

天方方一亮,秦軍便集軍在郢都城外擊鼓吹號,不多時,楚國城門打開,龐稽率領大軍再次衝殺而來,雙方這一廝殺下來,又是近一日,卻這一次卻是秦軍斷尾先撤。

他們將楚軍都整不會了,好好的計劃被打亂得一團糟。

“追?還是不追?”副將問龐稽。

龐稽罵了一句臟話:“還追什麼,撤!”

楚滄月得知此事,聽到龐稽在分析對方的計劃必定與他們是一樣的,先故作不敵撤離,再引敵前往深入伏殲。

“那陳芮果然難纏,竟不中計!”龐稽嗐了一聲。

“一計不成便另生一計,不會什麼事情都按照我們預計的那樣走,那陳芮不持勝勢而莽撞,看來不止是治國有道,亦領兵有方啊。”公孫長良道。

“她若那麼好對付,就不會一路破風斬浪,一路進攻到咱們郢都來了。”廉飛道。

“君主,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楚滄月不動如山嶽靜水,他道:“還是一個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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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私底下秦軍這邊也在憤噴:“奶奶個腿的,楚人竟不中計!”

有人腦子也清醒,他道:“他們定然在等援軍,然後前後包抄過來,等我軍糧儘器絕,再一湧而上。”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但幕府內穩若泰山,半分不受影響。

百裡沛南也知人心躁動,但秦軍向來治軍嚴明,從不氣餒士氣,討論一下亦無妨。

回到中軍大帳,他見陳白起在書寫著什麼,他問:“你是不是有對策了?”

“楚國有意拖戰,倒正如我意。”她頓筆。

百裡沛南道:“他拖的是戰機,是勝麵,你拖什麼?”

“自然是一樣的道理”

——

趙國那邊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楚國耳中,楚滄月方方得消息時,目光如虎擇人,封霜寒凍一室。

陳白起乘鯤鵬快消息一步從趙國趕到楚國,這是邊疆敵國處的斥候腳力遠遠不及的,因此楚國此時才姍姍來遲收到這則驚天之事。

趙國戚冉率領二十萬大軍準備趁秦國國防兵力不足,趁虛而入,卻不料半道遭秦國半道伏擊,潰不成軍。

宜安被秘密軍隊占領,李牧身首異處,帶領的十數萬支援兵馬亦夜半慘遭敵襲,喪命於城外。

楚國愕然失聲。

沒想到……趙國竟比楚國這邊的境遇更慘!

這時候,天下所有人都基本知道了,秦國就跟吃了龍膽鳳肝一樣,一次性布局戰釁了兩國,並且還都給兩國造成了重擊,秦國之劍,勢力不可擋!

三下之局,一下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楚國朝堂之上的官員都給驚傻了。

秦、秦國此舉,真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他們連想都不敢這麼想,可對方不止想了,還特麼做得徹底!

“秦、秦國這是瘋了嗎?”

“那贏璟小兒,便任由那陳芮如此當政行軍,那些老秦人都跟著她一並瘋了不成?”

楚滄月淡淡道:“是她瘋了,還是她早就有了謀取天下之心,並將之負付諸於行動。”

眾人一陣啞言。

“此等狼子野心,竟龜縮了這般些年,是我等大意了,竟將臥酣的虎,看成了病貓!”楚國大臣幾乎想捶胸頓足。

龐稽立即反應過來一件事:“若秦國派遣趙、趙國有三、四十萬兵力的話,那這邊果然隻有二十幾萬,並沒有伏兵!”

幾大國基本上都對彼此有些了解,國力跟兵力,就算隱藏那也就是十萬跟十一、二萬的差距,就如同秦國摸清了楚國的兵力,楚國對秦國的估算也大差不差。

那秦國早年十幾萬兵力,經過這些年不兵不戰修養,頂破天也就屯個六十來萬,絕無再多兵力生產,人口總和在那裡擺著,他們難道還能憑空造人不成?!

他說完,麵上一喜,抱拳請令道:“君上,可出兵圍剿!”

“兵貴神速,我等已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公孫長良此時也出列拱手。

楚滄月也沒想到陳白起竟敢行這般冒險大膽之舉,她一力撬動兩國根基,難道不知,兩國皆底蘊深厚,一時不察由她傷了最倚重的“眼珠”視明,可猛獸的牙、爪等利器亦可反撲,等它們反應過來,她拿什麼來抵擋兩國之怒?

楚滄月幽瞳投注在空氣中,淡淡道:“北戎尚未動,隻要他們一動,便全軍發動總攻,不給秦軍任何喘息逃逸的機會。”

——

陳患被抓了。

被抓時他正準備給趙國秘密發送信件,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一隊禁衛兵甲衝出來,扭送著押到了楚王麵前。

楚滄月看到他時,淡聲問道:“想給後卿報信?”

趴在地上的陳患一驚,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知道他是細作,卻沒有一刀捅死他,根據他對楚王的了解,想來他並沒有讓他立即死的心。

“既然楚王已知陳患身份,陳患也無話可辨。”

楚滄月坐地鳳唳亭的圓礅上,肘倚桌上,指尖輕點石麵:“你可知孤為何會留你這麼久?”

“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一的原因,他心知肚明,甚至整個朝堂的人不都在私底下暗暗揣測。

知道他在想什麼,楚滄月嘴角浮起一絲笑紋,眼底卻情緒幽深如篁:“因為從你身上,便可看出趙國的打算,他有所圖之事,必是有所缺之處,這次他誤信了秦國攻楚國的兵力,導致趙國陷入半危之局,現在急切地想知道楚國的情況,莫不是後卿也打算過來分一杯羹?”

陳患一開始聽他講到自己的用處時,也若有所誤地頷首,但聽到他在問的問題,卻是果斷搖了搖頭。

“卑下從未與趙王會過麵,彼端通信之人亦不知是誰,他來信從不言自身,隻要我提供楚國這邊的消息。”

“陳患,你是楚國人吧,為何要幫趙國做事?”

陳患被人踩在腳底,但臉上沒有多少憤恨的情緒,他溫吞道:“我本事不大,做不了權臣,但陳患心大,想博一博能不能夠高攀得上,其實一開始,陳患並無這般野心,可趙王、楚王卻都因為陳患的姓,與某個人有著幾分相似神態,便另眼相待,於心這野心便也就跟著孜然而生了。”

楚滄月聞言,卻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你錯了,你不像她,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像她。”

陳患抬起臉:“那楚王為何要將陳患留在身邊,成為近臣?你若想從我身上知道些什麼,隻管派人監視著便是了。”

“不讓你靠近權力的中心,後卿又怎會重視你這顆棋子的作用。”

他悠然站了起來,順滑的常服一經湖心的風吹來,像滑落的絲一樣起了波瀾,他神色很淺,像極了瞻月宮上的神仙,不憫人世悲歡。

這個季節的風開始有些刺骨的寒了,陳患已經有了全身涼透的感覺。

“如今的你,倒是時機成熟,可以利用起來了。”

將陳患關押下去,楚滄月派人找了一個擅長模範筆跡的人,按照平日陳患述事的口吻給趙國那邊回一封信。

兩國交戰,秦國二十幾萬大軍敗退十幾裡,並無增援,糧草被截,楚國大軍調動五十萬兵馬,分三路夾擊,秦……在劫難逃。

李易一直跟隨著楚滄月身後,那代筆之人回信時,楚滄月一字一句口述,李易也聽著,但他有些不明白,便問:“國君,這般回信是何意義?”

“且端看他如何理解了。”

既然這天下已然被陳白起一手攪亂得瞧不清前路,更沒有退路,那麼趙國又豈能置身事外,亂,就讓它更亂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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