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澤適便起了,冉芸倩依舊是那副與床難舍難分的樣子,卻在感受到身旁的人離開之時探出了頭,“咱家的染坊不會出事的對吧?”
尚未完全清醒的人聲音中透出迷茫,似乎隻要人說了她就信,問問隻是走個過場罷了。
原本以為她真的沒心沒肺到不在意外麵的一切,沒想到還能忍到現在才問。
走回床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蘇澤適滿身溫和,“放心吧,咱家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繼續睡,我處理完就回來陪你。”
說完不再留戀,大踏步離開了小院。
今天的青竹莫名興奮,摩拳擦掌地隨時準備大乾一場,“少爺,咱們先去乾什麼?”
“去見見昨日那個乞兒”,在腦中將今日的事情全部理順一遍,蘇澤適加快了步伐。一天的時間,處理那麼多事情有些趕。
提起這個,青竹不可置信,“少爺,您還真信他啊。咱們要找乞丐幫忙監視人也不用找他吧,一個小孩子帶著一群小孩子能成什麼大事?”
他不是不知道乞丐是最容易傳遞消息的人群,可他也確實不願意相信一個看著頂多十五六歲的小孩子。這個年紀,沒有人教導的小孩子單靠自己想成事簡直天方夜譚。
輕笑一聲,蘇澤適衝著後麵擺了擺手,“你家少爺我現在在彆人眼裡可不就是個不中用的小孩嗎?小孩用小孩,有什麼不對?”
青竹被堵了個正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糾結了一番才道,“那是他們沒眼光,您肯定不會輸的。”
要是以前,他也覺得自家少爺是在吹牛,可昨日一事,他就是覺得少爺心中自有丘壑,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那麼有信心,還是願意堅定地跟著少爺走。
十指微動,形成了一種抓握的姿勢。蘇澤適覺得有些意思,原本青竹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能夠信任的處理雜務的人,以後倒是可以試著培養培養,當成一個獨當一麵的人。
這並不是因為青竹拍了他的馬屁,而是他所展現出來的敏銳的直覺及赤誠的中心給他的信心。精準的直覺,在商場上往往會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甚至是絕處逢生的機會。
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他首先要處理好危機,隻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才有與他人談判的籌碼,即使這個他人是他的嶽父。
果然不出所料,少年乞兒並沒有放過這個送上門的機會,早早地等在原地,或者根本就沒有離開。
買了幾個包子拿在手裡,蘇澤適站在了他身前,分給他幾個才問,“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少年沒有拒絕,卻也沒有迫不及待地將難得的食物塞進嘴裡,“昨日李師爺府負責采買的人去了一趟福臨樓,管家去林記染坊,卻不是為了染布,其後林記成衣鋪有人去了李師爺府上。”
簡短的兩句話結束,蘇澤適再沒等到下文。看來,昨日等他們走後,少年不隻監視了李府的人,順便還將他的意圖猜了個七七八八啊,倒是個人才。
唇角微勾,看著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少年,“很好,我欣賞聰明人,要是願意,你現在就可以跟我去冉府,以後會有人教你應該怎麼做的。”
少年遲疑著,“那你說的保證二十個人吃上飽飯的話還算數嗎?”看得出來,他對蘇澤適的提議是動心的,卻還沒有忘記其他人。
“當然,隻要你的價值勾搭,以後你還可以養更多的人,至於現在,我會給你銀子買東西的”,這麼一點小小的花費蘇澤適不至於計較。
而且,他說的也是真的。花了心思招攬的人,隻要他有本事,蘇澤適不介意給他更多的自由。人嘛,隻有在他前麵畫個大餅,才能讓他更加努力地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邊的事情定下,蘇澤適馬不停蹄地轉向府衙,“青竹,拜帖送過來吧?”
“昨日便送去了,知府大人傳話,讓您今日前去拜訪”,青竹垂首應道。
蘇澤適想了想,還是交代青竹,“找兩個人去福臨樓找個夥計問問最近這段時間林家的老爺或少爺跟哪些人接觸得比較多。福臨樓的掌櫃肯定不會說,你們記得塞點銀子問他們的夥計。”
又補充道,“林家的幾家鋪子也注意一下,尤其是他家的染坊和成衣鋪子。”
既然他們都覺得冉記落敗是板上釘釘,最近肯定會商量事成之後的利益分配,占領市場講究的就是一個先下手為強,這兩日不會那麼安靜。
在這個靠書信和人力傳話的時候,要想抓住把柄可比後世信息大爆炸之時容易多了。
更何況,冉記染坊還不至於讓人像搭上身家性命一般小心謹慎,留下痕跡是自然而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