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給呂雉直播劉盈之死 繼承……(1 / 2)

魯元公主對駙馬張敖,有感情嗎?

曾經有,但不多。

張敖之父張耳曾是信陵君門客,逃亡時被一個剛喪夫的富家女相中許婚,借助富家女的財勢開啟了人生之路。也曾經有過刎頸之交,是著名的共患難的刎頸之交變成不可共富貴的翻臉死敵主角人物。

好運在他和同樣有著娶了富家女吃軟飯上位的劉邦相識多年,早在魏國滅亡時就常在一起吃酒聊天。

儘管有著“同病相憐”的舊交,張耳其實一開始也並不看好劉邦,但由於死敵陳餘要劉邦拿張耳人頭才肯投漢,結果劉邦給了個騷操作:用一個跟張耳長得像的人砍頭後把人頭送給了陳餘,陳餘這邊剛投劉邦,劉邦項城大捷後就飄得飲酒作樂狂歡,結果被項羽偷襲大敗而逃時,對岸傳來張耳還活蹦亂跳的消息,陳餘大怒投了項羽追殺劉邦。

張耳就隻能站在漢王這邊,前腳幫著韓信背水一戰奪下趙國,後腳就被從項城大敗而歸連夜潛入營中的劉邦奪了兵權。

好在劉邦借著張耳和韓信的兵馬反敗為勝後,不光應韓信之請講張耳封為趙王,後來將十幾歲的女兒嫁給三十多歲的張敖。

這顯然不可能是出於什麼感情因素,跟著自家老爹封侯的張敖也不可能到三十多歲無妻無子無妾,然而在他的記載中,妻子之位隻有魯元公主,連被封侯的庶子之母都沒能留下姓名。

而魯元公主的婚事,在劉邦看來,完全是出於利益交換。

為了換取趙王張耳的兵權和支持,他可以將女兒嫁給大了她二十多歲的張敖。

同樣在劉敬出餿主意請劉邦嫁女和親匈奴時說:“匈奴人兵強勢大,我們無法以武力使之屈服,而且冒頓殺父娶母,也沒法跟他講仁義道德,隻能從長計議想辦法讓他的子孫後代臣服大漢……”這就是公主和親的由來。(注1)

劉敬想得很美。

如果劉邦用嫡長女嫁給冒頓單於,還多送點陪嫁,那單於必然以公主為正妻,要是生下兒子那就是太子,以後就是單於。隻要他們貪圖大漢的錢財禮物,陛下就可以在送禮的同時送去有識之士教化他們,讓他們懂得禮節。

這樣冒頓在的時候,就是陛下的女婿,死了以後,那就是陛下的外孫做皇帝。哪裡有外孫敢跟祖父分庭抗禮的呢?如此一來,匈奴慢慢就沒法跟大漢作戰,而臣服於大漢了。

劉敬還特地提醒,如果不能派長公主和親,而是以宗室或後宮女子詐稱公主,如果被冒頓知道,不肯尊敬親近,那就沒這些好處了。

於是劉邦竟然真的覺得這主意妙計了,“善!”然後就打算吧已經嫁人生子的魯元公主送去給冒頓當閼氏。

呂雉差點被氣瘋了,扯著劉邦日夜哭泣,“我就這麼一子一女,怎麼能忍心將她遠嫁到匈奴?”當年她被項羽囚禁,不能保護子女,就連劉盈等於都是魯元公主照顧著一手帶大,好不容易熬出頭,女兒嫁人了,都已經生兒育女,居然還要被遠嫁去匈奴和親?!

這如何能忍!

史書上一句“上竟不能遣長公主”,名義上是因為呂後日夜哭泣哀求,實際上這也是帝後之間的一次角力交鋒。

作為剛剛打了敗仗全靠賄賂匈奴閼氏吹枕頭風才逃回來的皇帝,在這次交鋒中顯然處於下風,無論是礙於呂後“哭訴”還是其他原因,曾經拋棄妻女踹兒子的劉邦這次居然沒有堅持到底,而是用個宮女冒充長公主嫁給了單於,派劉敬前去和親結盟。

結果的確如劉敬所說,不光這個冒牌長公主沒能實現讓匈奴子孫為漢臣的夢想,後來曆代派去和親的公主,也從來沒有達成這個“美好”的理想,反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送人送錢送物,促進了對方的經濟發展,在塞外留下無數香魂悠遠的公主墳,靠女人起家開國奪得帝位的皇帝們,始終還是沒能用“女兒”們的和親實現征服外夷的夢想。

彼時的劉邦,沒能把嫡親女兒送去和親,顯然是有怨氣的,所以才會在“路過”趙國時,故意倨傲無禮地辱罵張敖,哪怕張敖已經竭儘所能恭恭敬敬地執子婿之禮,他還是故意找茬,故意“發現”有人埋伏意圖行刺。

折騰一番,張敖的趙王之位被削了,劉如意從代王換封地到了趙國成了趙王,劉邦這口氣才算稍稍咽下去了那麼一丟丟。

畢竟,張敖不光以子婿之禮相待,還送上美人趙姬供其享用,在趙姬懷孕後為了避嫌甚至給她單獨提供華美宮室,生下劉長後送進宮中。

對於魯元公主來說,這種丈夫給親爹送女人還送兒子的事,真的讓她惡心透頂。

所以張敖沒了趙王之位對她而言無所謂,反正她回了長安還是大漢嫡長公主,兒子就算不能承襲趙王爵位,從她這邊以後找皇帝弟弟要個侯爵還是不成問題。

可張敖為了自己,給嶽父送女人,還把外室子打包送進宮,完全忘了,他的利益是跟魯元公主和呂雉母子捆綁在一起的,劉邦可以為了魯元公主封他為趙王,也可以因為劉盈劉如意削他的王爵,就算他再送多少女人,給劉邦生多少兒子,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反而讓他在呂雉和魯元公主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呂雉聽魯元公主說起分居之事,點點頭,說道:“嫣兒和偃哥兒是你的孩子,張敖……以後就隻是他們的父親罷了。他不止這兩個孩子,你以後也可以有更多孩子。”

魯元公主卻搖了搖頭,說道:“兒臣並不想再生兒育女。”

“哦?”呂雉猶豫了一下,“那你不怕以後張敖借你之勢而起?”

這年頭,不僅有母憑子貴的,同樣也會有夫憑妻貴、夫憑子貴的,甚至在得勢之後,反過頭來將妻家母家吞吃得一乾二淨,以洗去昔日吃軟飯的“恥辱”,似乎這樣才能顯出“大丈夫本色”。

可這繼承人之事,著實是個問題。

太子為國本,若是換了皇太女,後繼之人同樣也是問題。

呂雉已經將自己看到的直播分享給了魯元公主,後來陳曦再發來的一些關於後世著名皇後太後女帝的曆史直播視頻也都成了她們母女共享的小秘密。

魯元公主最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是曆史上的“她”竟然會同意張嫣嫁給劉盈為後,更無法相信自己會在劉盈去世後就因為傷痛“抑鬱而終”。

她就算愧疚難過,那也是對女兒,怎麼可能是對那個自暴自棄,一邊不情不願一邊還“委屈求全”的弟弟。

就連在亂軍之中十多歲的她都敢抱著弟弟跟上親爹逃跑,被踹下去再爬上去,又怎麼可能因為這些事抑鬱在懷,英年早逝?

她根本不是那種會為了丈夫有小妾有外室有庶子私生子就會抑鬱難過把自己憋死的人啊!

她連張敖替劉邦守著趙姬生下劉長之事,都是為母親不忿不平,對父親和丈夫不齒不屑,卻跟母親有著一樣的驕傲,根本沒想過要去弄死這些外室女和孩子。

畢竟,給父皇送女人的又不止張敖一個,給張敖送女人的,也多得數不清,她們若是為這生氣殺人,那殺了一個還有下一個,反正再多女人也無法改變嫡庶身份之彆,隻要這一點不變,那麼早晚有一日,男人死了,這些女人也就散了。

家國天下,終究還是母後和她的。

魯元公主耿耿於懷的,是自己居然還比張敖早死。

“兒臣看了神諭中的後世女子,那名叫主播的女子曾說過,女子生育便如鬼門關,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就算熬過這一關,連續生育也會損傷母體,當初我生嫣兒時便十分艱難,過了這些年才生下偃哥兒,自覺體力大不如前。以後……若是再要生育,隻怕更容易出事……”

呂雉自己也就生了一兒一女,自是明白生育之苦。雖說後來劉邦對她十分冷淡,登基後就算每月去她宮中也很少留宿,倒是跟戚夫人尋歡作樂甚至不避大臣們。

一開始或許有過難受憤怒,可後來慢慢也就不在乎了。

當初呂太公將她嫁給劉邦,就是“見他有不凡之像”,說穿了,就是一種投資。

哪怕當時的劉邦亦有“妻”有子,可為了呂家之財,劉邦不也一樣將劉肥之母曹氏說成婢妾,以正室之位迎娶她過門。

劉邦大她二十餘歲,張敖也比魯元大了二十多歲,他們的婚姻,更多的是一種投資和交易,而不是所謂的“愛情”。

對呂雉而言,也曾兢兢業業地想要維持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

剛嫁給劉邦時,他沒錢沒地,整日與人喝酒胡混,說好聽是交遊廣闊,說不好聽就是個市井混子。

呂雉既要奉養公婆,還得養育子女,農桑針織都是親力親為。可劉邦犯了事自己逃跑不說,還要呂雉送飯送衣,替他坐牢。

到後來劉邦起兵反秦,被封為漢王,身邊已多了許多美人,而呂雉仍被他留在沛縣照顧父母子女。風光時無人惦記,兵敗時一家老小都被項羽抓去坐牢。

等到呂雉陪著劉家老小當人質坐牢兩年回來後,劉邦身邊已經有戚夫人常伴不說,還生下了三子如意,她那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一兒一女卻被留在豐城自生自滅,要不是魯元公主自幼隨她在田間做事,身體康健,性情堅毅,根本等不到她回來。

從那時開始,呂雉就已經放棄了什麼情情愛愛,而是從一個皇後的身份來看待自己的“工作”。

她開始積極參與政務,跟著蕭何一起理政處理漢軍後勤事務,讓兄長和妹夫追隨劉邦身邊領軍作戰……

戚夫人在劉邦身邊日夜哭泣求他改立如意為太子時,她在給劉盈請來名師輔導,站在嫡長子皇太子的大義上,拉攏群臣,替劉邦鏟除異姓諸侯王,令群臣膽寒之餘,也默認了她的權勢地位。

她根本不去劉邦身邊與戚夫人爭寵,甚至還送上薄姬給他生了個兒子。

對她而言,隻要保住劉盈和魯元,劉邦再有多少女人和兒子,都與她無關。

可戚夫人千不該萬不該,慫恿劉邦易儲,處處貶低劉盈,抬高劉如意,使得劉邦見到劉盈就十萬個不順眼,而劉盈為了討好父皇則越來越“孝順恭敬”,全然忘了,正是他的好父皇,挖空心思想著如何廢了他改立太子。

而真正為他勞心勞力甚至為他跪謝周昌的母後,卻被他視為善妒心狠的毒婦。

提及此事,魯元公主便安慰呂雉道:“阿弟打小就怕父皇,每次被父皇訓斥,回去都要大哭一場,總想著聽父皇的教誨,多讀書,友愛兄弟,便可得到父皇嘉許。卻不知道,若非母後為他苦心謀劃,他哪裡有今日。”

呂雉淡淡地說道:“我也不光是為他。若是戚姬得逞,如意上位,那不僅是他,還有我們母女,呂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魯元公主歎息一聲,伏在呂雉膝頭,道:“可惜阿弟從書中隻學到仁義道德,滿心兄友弟恭,不解阿母的一番苦心啊!”

呂雉拍拍她的肩膀,平靜地說道:“如意既然已經回來,戚姬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次母後就坐看他們兄友弟恭,如何收場。”

第一天,劉盈與劉如意同出同進,同寢同食。

周吉始終守在劉如意身邊,任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替他檢驗食物,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旁,但唯一的要求,是要他對劉盈執臣子之禮,一句說不對就要重複幾遍,說得劉如意暴躁不已,若不是劉盈讚許周吉儘忠職守,不肯聽他的話將其趕走,劉如意早就想借劉盈之劍砍死這個跟屁蟲死腦筋。

儘管如此,他再不情不願,還是低頭向劉盈稱臣,帶著幾分豔羨之色看著宮中的內侍和朝臣們對著劉盈跪拜行禮,恭恭敬敬地口稱陛下。

“父皇以前,可沒這麼多禮數啊……”

可麵前這位皇帝,終究不是他兒時可以撲上去扯著胡子揪著頭發嬉鬨時,還肯抱著他高呼“吾兒類我”的父皇了。

第二天,劉盈要上朝聽政,劉如意跟著上朝,隻能在東廂房等著。

他起初十分不滿。

“父皇以前麵見群臣時,尚且帶著阿母和我,皇兄上朝,為何不可帶我?”

劉盈努力忽略掉心頭湧上的不適之感,耐心地安慰他:“朝會乃百官之儀禮,如意尚未學習禮儀,若是上朝,怕是不適應諸多規矩,到時候若被禦史巡查發現,定會教訓一番,甚至將你逐出正殿……”

“他敢!”劉如意憤然地瞪大了眼,拔出腰間的短小木劍揮舞了兩下,“我是先帝親封的趙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就算不守規矩,誰敢逐我?”

劉盈無奈地說道:“如今的禦史大夫,是你的周相國……”

“哦,是他啊!那我不去了。”劉如意立刻收回木劍,若無其事地說道:“聽說朝會要站一兩個時辰,那麼無聊的事,我還是不去了。”

畢竟,朝堂之上,能坐著的人,隻有皇帝一個。

等散朝的時候,劉盈剛走進東廂房,就見劉如意仰麵朝天地躺在地上,頓時嚇了一跳,急忙撲上去抱住他。

“三弟!快傳太醫!快……”

“皇兄?”劉如意被他激烈的動作晃醒,迷迷糊糊地抹了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意外地看著劉盈。

“皇兄身體不適?要找太醫?”

劉盈一口氣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瞪著他一言不發。

劉如意感覺他抱著自己的手似乎有點太用力,掐得他肩膀有點疼,“皇兄?你掐疼我了……”

劉盈深吸了口氣,鬆手,劉如意猝不及防地摔落回去。

“哎呦!皇兄你怎麼不說一聲啊!摔著我了!”

劉盈:“……”

“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劉盈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腦袋,“我這不是等皇兄下朝,等得一不小心睡著了嗎?”

說著,又抱怨道:“這裡也不設個軟榻,不是說以前太後常在這裡聽政嗎?”

剛一說完,劉如意又捂住自己的嘴,抬頭看了眼劉盈,小心地問道:“皇兄,現在……太後不來聽政了嗎?”

劉盈一怔,是啊,太後……好像有一段時間不曾來上朝聽政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劉如意好奇地問道:“太後既然不來,朝廷大事皆有皇兄做主,那皇兄可不可以讓我留在長安,不回趙地了啊?”

“你為何不想回去?”劉盈艱難地說道:“趙國是父皇賜給你的封地,也是諸侯國中最富庶之地,連父皇都說邯鄲乃是大漢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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