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給呂雉直播劉盈之死 二合……(1 / 2)

劉肥還能怎麼辦?

老老實實留在未央宮,跟著劉盈開始種地。

彆說他胖,這活兒其實他比劉盈還熟練,刨去頭兩天荒廢多年有點手生之外,很快就比劉盈乾得又快又好。

連身上的贅肉都眼看著少了點,變得結實起來,沒那麼虛乎乎地晃蕩了。

劉盈看著他大汗淋漓地幫著自己挖土豆整地,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大哥,你放心,母後隻是讓人接你的兒子們過來,如今長安城彙集天下名士,在這裡能受到的教育肯定比在齊國好……”

“我知道。”劉肥抹了把汗,真·揮汗如雨,反過來安慰劉盈:“劉濞都沒事,我家那些個奶娃混小子還能有什麼事?不過小十三的名字,我看得另起一個了,就……叫土豆好不好?”

“好吃好種還高產,能讓百姓不再餓肚子,真是好東西啊!”

他給小十三起名雄渠,是因為今年他原本準備修繕一條“雄渠”,以解齊國的洪澇和灌溉、運輸之苦。

如今他的封地齊國,境內其實包括了戰國時期齊魯兩國的地盤,黃河下遊整個都在他的轄區之內,就算有平原沃土,海灣良港,也擋不住洪澇之災。

早在春秋戰國的齊桓公時期,管仲就曾經在齊國修築“齊渠”溝通淄水和濟水,並築堤防洪,修建水庫,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溝渠灌溉係統,變水災為水利,將薑太公開國時的泄洪鹽鹵之地,變成了豐沃千裡的平原,促進農業發展,奠定了齊國爭霸的基礎。

然而後來曆經戰國紛爭,齊國滅亡,昔日的齊渠早已無人修繕清理,加上黃河泥沙俱下,到齊魯平原嚴重沉積,導致齊渠淤堵,洪水衝毀水庫堰塘,昔日的水利又成了水害不斷的災區。

劉肥也是在曹參擔任齊國相國後,得知昔日齊國還有齊渠這樣一個好東西,才在他的建議下,準備今年開始大乾特乾,重修齊渠,甚至給新生的十三子都起名為“雄渠”,其雄心勃勃,可見一斑。

在原本的曆史上,這一年他被召入長安,太後賜毒酒一杯,若不是劉盈替他擋下,太後不得不打翻毒酒,免得害了劉盈,那他當場就中毒暴斃。

儘管如此,他嚇得半死,趕緊獻出城陽郡給魯元公主做封邑,又表現出對太後和魯元公主的敬意尊崇,這才得以脫身。

隻是經此一役,劉肥再沒了雄心壯誌,渠也不修了,馬也不養了,老老實實龜縮在自己的封地,沒幾年就過世,甚至比劉盈還早死了一年。

而他那些兒子,先是長子劉襄差點跑去長安跟劉恒爭奪帝位,結果因為舅舅凶殘,被怕了外戚勢力的群臣駁回,悻悻而歸,後是幾個幼子長大後被劉濞忽悠著搞什麼“七王之亂”,結果一個都沒活下來。

那時候他早死了也就算了,如今人還活著,就從天幕直播劇透了未來之事,真是讓劉肥糟心到極點。

未來那個世界沒修成的雄渠,看來現在也不成了。

倒不如把雄渠改成土豆,種土豆,好吃好種還高產,挺好。

至於兒子將來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名字從劉雄渠變成劉土豆而抑鬱,關劉肥啥事,他從小到大被叫“肥肥”,長大了人如其名也就罷了,小時候餓得吃土瘦成猴一樣還被叫“肥肥”的時候,那心情誰知道?

賴名好養活,說不定改成劉土豆,小十三這輩子就不會再犯錯英年早逝,這不挺好嘛。

聽到大哥給兒子的改名理由,如此理直氣壯,劉盈也沒意見了。

“大哥能如此想,甚好。至於齊渠,大哥不妨親自跟母後談談,母後應該會答應。”

“啊?”劉肥呆呆地看著劉盈,修渠?跟太後去談?這個弟弟莫不是也想坑他?

從古至今,水利工程都是件勞民傷財的大事,就是因為這事兒投資巨大不說,短時間內還見不到成效,就很容易出事。

想當初韓國故意送鄭國去秦國當奸細,慫恿秦王修鄭國渠,就是號稱“疲秦之計”,打著消耗秦國財力物力人力的主意,可沒想到,鄭國渠成就了八百裡秦川糧倉,為秦國後來一統天下奠定了糧草基礎,而韓國的陰謀暴露,引起秦王震怒,後來出兵滅韓,可以說是賠了鄭國又折兵。

劉肥自己修渠,都得想了又想,因為開國之初劉邦要求休養生息,減少徭役賦稅,就是因為前秦後期完全是因為大量的工程消耗民力物力,嚴重影響到百姓的生產生活,最後那些民夫都活不下去了,不造反才怪。

劉邦立國之初,再三強調減少擾民,也的確堅持了……十幾年。

而且他將各地豪強世家都搬到到了長安,為打造一個繁榮昌盛的都城也算是做了不小的貢獻。

兒時總是被自家老爹吐槽不如大哥勤勞能乾,被罵做沒出息、以後不知道會不會餓死的劉邦,在登基為帝後還特地給老爹炫耀:“現在你看誰更有出息?大哥當初就比我多十幾畝地,我現在可是坐擁整個天下的男人!”

劉太公能怎麼辦,除了誇他,當然少不了讓他也帶攜一下兄弟們。

終於得到老爹“認可”的劉邦,或許還有一點點當初跟項羽“烹父分羹”的歉疚,答應了老爹的要求。

前腳才削除異姓諸侯王,後腳就大肆分封劉氏諸侯王,名義上的郡國並行,實際上朝廷掌握的地區還遠不如諸侯王。

在這個生產力和運輸能力都十分低下的時代,政令出京就走樣,更不用說還要從諸侯王那過一道手,大漢天子們給百姓減了又減的田賦,都便宜了諸侯王和豪強地主沒。

可普通百姓要交的人口稅和徭役卻一點兒都沒少,甚至還因為多一層管理,又多了一重負擔。

他們不光要完成朝廷定時定量的徭役,還得完成諸侯加征的徭役和賦稅,故而隨著時間推移,富者愈富,貧者愈貧,連人頭稅都交不起的時候,可不是連孩子都不敢生了嗎?

劉肥當初想修渠,還想著是自力更生,現在去跟太後“聊聊”,萬一太後以為自己是想賣慘打秋風,找借口回齊國,一個不放心,賜他一杯毒酒,連坐下家裡那群小崽子,豈不是出口成災,全家都要無了?

哪怕太後現在對他再“慈祥”,他還是忘不了當初淮陰侯是怎麼死的,還有三弟……哦戚氏如意,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千萬惹不得!

劉盈對他的慫樣無可奈何,“算了,你不敢說,那我替你去說。修渠又不是什麼壞事,怕什麼?”

劉肥隻能嗬嗬傻笑。

修渠當然不是壞事,可問題就怕惹起太後疑心,以為他明修齊渠,暗裡不知要乾什麼“大事”,加上那天幕預言他的四個兒子要謀逆作亂,讓他怎能不怕?

小心無大錯,不作不會死。

不過,當劉肥幫著劉盈收完這塊地,清點著今天的收獲,對那沉甸甸的土豆滿懷希望,盤算著如果自己種土豆,以後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各種土豆餅土豆泥烤土豆炸土豆……就忽然接到個小宦官前來傳召,說太後有請,頓時嚇了一跳。

他趕緊去衝洗了一下,換上正式的親王禮服前去覲見太後。

太後雖然沒有對他提過什麼要求,但他並沒有像如意那樣仗著劉盈保護就跟人同出同進同寢同食,自以為是得到保護,實際上是在找死。

他隻是在劉盈宮中備了兩套衣服,一套乾農活用,一套禮服專門用於覲見太後或者參加宴會。

雖說他讀書不多,學識淺薄,可從小到大的經曆,已經讓他對這位嫡母的敬畏刻在了骨子裡,絕不敢穿的隨隨便便去見人。

這次呂雉是在天祿閣召見劉肥的。

一進去,看到她身後一排排的書架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新書,不再是以往的竹簡,而是用最新的元紙抄寫,一眼望不到頭,劉肥就覺得眼暈了一下,趕緊跪下行禮。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萬安。”

呂雉並未叫他起身,而是低頭看著案上攤開的書卷,念道:“君之所務者五:一曰山澤不救於火,草木不植成,國之貧也。二曰溝瀆不遂於隘,鄣水不安其藏,國之貧也。三曰桑麻不植於野,五穀不宜其地,國之貧也……(注2)”

劉肥一臉懵,完全不解其意,呆呆地看著她。

呂雉抬眼對上他呆滯的學渣專用表情,輕哼了一聲,道:“這是齊國當年的相國管子所著的《立政》一文內容……”

“立正?”劉肥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艱難地站直身子,“兒臣這就站直了……”

呂雉看著他笨拙的動作,忍俊不住,笑道:“你個憨貨,哀家說的是管仲寫的文章,哪裡是叫你站直了!”

“哦……”劉肥一聽,趕緊又跪下,“兒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