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2 / 2)

對敵人狠,對下屬狠,對自己也狠,僅有的柔軟都給了自願祭天的嫡長子和臨危受命的嫡次子。

可以說聖朝能延續至今,全憑烈宗父子以鮮血鋪出條路。

區彆是烈宗用彆人的血,他的兒子用自己的血。

能夾在折子中的書冊必然不會太厚,上麵所記載的每件事都經曆過精挑細選。大多是開國皇帝和烈宗如何以雷霆手段鎮壓叛亂,得到臣子和百姓的讚歎。

結合唐臻在奉天殿看的大戲,其意昭然若揭。

朝臣先痛斥岑家村對皇帝和太子的違逆,又當場引導太子懲罰對他不敬的臣子,然後夾在折子中送來太子先祖的事跡。

真是......煞費苦心。

唐臻不忍見各位大人的苦心作廢,決定挑燈夜讀,睡在書房。

翌日前往奉天殿,唐臻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比第一次上朝時更加鄭重,端坐在專屬太子殿下的座位上,肅容等待初次進京的岑威前來請安。

朝臣們見狀,相互交換眼色,眉宇間皆有滿意。例行請安之後,氣定神閒的看向大殿門口。

岑威在河南和陝西的聲望不下其父,正值少年得意。

太子殿下終於親政,昨日剛嘗到權力的滋味。

隻要有一人沉不住氣,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就不枉費他們所用的心思。

“召龍虎少將軍岑威覲見。”

話音未落,已經有兵戈之聲傳入殿內。

進殿之人竟然身著重甲,手持墨色長.槍,麵容儘數隱藏在厚重的盔甲中,九尺身姿也因此顯得更加魁梧,滿身血煞之氣撲麵而來。

“臣龍虎軍岑威,參見太子殿下。”

重甲與大理石相擊,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小山驟然傾頹,嚇得好不容易從煞氣中掙脫,正打算找岑威麻煩的朝臣整齊的瑟縮了下。

他們下意識的看向左右,竟然被尚未及冠的少年將軍嚇住,不敢再有做出頭鳥的念頭。

唐臻萬萬沒有想到,他期待許久的好戲開場,從源頭就垮得徹底,險些氣笑。

要是他上輩子的下屬......

算了,算了,往事隨風,況且這些人也不是他的下屬。

唐臻眉宇間的驕矜鄙夷瞬間消散,臉色蒼白的朝座位深處移動,聲音止不住的發抖,“快、快起來。”

“謝殿下。”

岑威握著長.槍行了禮才起身抬頭看向上首,眼中的失望儘數被唐臻收入眼中。

“大膽反賊!”同樣是武將出身的朝臣向前半步,臉色漲紅的指著岑威,“誰準你持凶器上殿?可曾有半分將太子殿下看在眼中!”

昨日建議唐臻嚴懲反賊的老大人也站了出來,肅容道,“豎子攜重兵冒犯殿下,可視作謀逆,其罪當誅。若殿下心善,有諒解之意,不如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又有多位朝臣出列,紛紛讚同老大人的話。

唐臻似被說動,鼓起勇氣看向沉默不語的少年將軍,“岑威,孤罰你杖責二十,你可有話說?”

岑威目光平靜的與唐臻對視,既無懼怕也看不見惱怒,反問道,“臣聽聞殿下仁厚,極體恤武將,無論是陳國公世子、紹興侯世子,還是身邊的伴讀求見,皆無需解甲卸兵。況且正指責臣的大人們,腰間亦有佩刀佩劍,為何唯獨臣不可以?”

唐臻怔住,繼而惱怒,始終強行偽裝成熟的聲線也因為氣急敗壞變得稚嫩起來,“陳國公世子和紹興侯世子如同孤的兄長,伴讀們更是為孤殫精竭慮,朝臣、他們是朝臣,你是反賊!”

“臣是由聖旨任命的將軍,當然也是殿下的臣子。”岑威再次單膝跪地,誠懇的開口,“如果殿下允許,臣也想成為殿下的伴讀,為殿下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這......”唐臻看向老大人,眼底滿是茫然。

反賊?

聯想到從三省總督到兩廣總兵都是自封,陳國公乾脆不要那些虛名,將國公當成官職用的架勢。也許京都曾為了維持麵子,故作大方的給過地方自行方便的旨意。

老大人正想開口,耳邊忽然有疾風吹過,半縷斑駁的發絲緩緩飄落。

岑威起身經過老大人,從其身後的木柱中捏住半寸長的精鐵,緩緩用力,竟然拽出足足兩寸長的柳葉形薄片,

他沒什麼誠意的道,“手繩鬆了,不小心冒犯到大人,還請見諒。”

話畢,岑威利落的在‘柳葉’尾端斷開的繩子上打了個死結,重新將其套在手腕上。

大殿中唯一能看清火光電石之間發生了什麼的人,隻有滿臉茫然的唐臻。他隱晦的打量藏在重甲之下的身軀,難得生出幾分嫉妒。

如果能在岑威的身體中借屍還魂......

岑威的目光在朝臣臉上依次掃過,耐心的等待所有人主動避開,再次朝唐臻推銷自己,“陛下當年曾言,各地皆可為殿下效忠。彼時臣人微言輕、彆無所長,沒有資格服侍殿下。如今有父親和叔父的薦書,殿下可願給臣個機會,滿足兩省百姓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