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合一(1 / 2)

唐臻是真的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燕翎和胡柳生心有靈犀。

他放空思緒,從內而外的散發類似被嚇傻的平靜,反應完全符合燕翎的預期。

儘在掌握之中的滿足感令燕翎格外寬容,體貼的為太子留出足夠的時間,思索他剛才的那番話。

良久後,太子空茫的雙眼中終於恢複神采,急切的問道,“是、是誰要害孤?”

“彆怕。”燕翎麵露心疼,順勢伸出手,想要攬住太子安慰。

他雖然隻比太子年長兩歲,但是早在幾年前,陳國公夫人就開始考慮他的終身大事,因此燕翎對男女之情並不陌生。

至於男男......終究是夫妻之間的感情,因為沒有男女大防,少了許多避諱,更容易潛移默化的接近。

燕翎心中有數,太子雖然容易哄騙,但是為人遲鈍,身邊又有許多礙眼的人。一時半刻,他恐怕無法有太大的進展。

既然如此,更該大膽些,完全沒必要因為還沒研究過龍陽的學問露怯,錯失良機。

唐臻蒼白的臉色忽然漲紅,趴在床沿劇烈的咳嗽,後怕和憤怒順著眼角眉梢蔓延,眨眼間就籠罩全身。

燕翎的手臂落空,眼中的憐憫卻不知不覺間更真切的了些,他歎息道,“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讓你認清自身的處境,若是你因此直接倒下,豈不是成了我的罪過?直接成全那些千方百計想要害你的人。”

唐臻沉默的趴在床沿處,瘦弱的肩膀和脊背不受控製的顫抖,悄無聲息的暴露他難以平靜的情緒。

“真真,你已經十六歲,臨朝親政,這些事,終究是要麵對。”燕翎垂下眼簾,平和的語氣暗藏誘惑,“我也想永遠將你護在羽翼下,替你處理所有會令你不開心的事,但是......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略帶哽咽的音調,再次暴露太子激動的情緒。

燕翎搖頭,深知過猶不及,轉而回答太子更關心的問題。

“半年前,我是在回京都看望你之後才知道所謂的風寒是中毒。”俊朗的麵容恰到好處的浮現憤怒,他內疚的低下頭,“怪我回來的太晚,所有線索都被抹除的七零八落,隻留下查不到源頭的臭魚爛蝦。”

唐臻昂著頭凝視燕翎的眼睛,手指無意識的蜷縮。

他知道,燕翎肯定查到了滿意的線索,否則以燕翎的驕傲,絕不會說顯得自己無能的話,必是欲揚先抑。

燕翎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略顯浮誇的猶豫片刻,垂下頭貼在唐臻的耳邊道,“我追查至今,隻有一條有用的線索。你中的毒名為日衰,幾百年前,曾是江浙禁藥,如今已經鮮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唐臻的眼底再次浮現抗拒,喃喃道,“日衰?”

幾百年前?

聖朝開國至今,國祚三百年。

幾百年前,剛好是前朝,能對得上胡柳生所說的前朝衛帝。

燕翎點頭,解釋道,“但凡中毒者,一日之內如果沒有察覺,必死無疑,所以名為日衰。”

唐臻心思電轉,立刻有了主意,故意問道,“前朝衛帝、是、是不是因為日衰......”

“沒錯。”燕翎眉宇間浮現詫異,“衛帝身體康健,正值壯年,有所不適的時候完全不放在心上,太醫也沒能立刻確定衛帝是中毒,隻拖延半日,衛帝就徹底倒下,再也沒能站起來。”

唐臻聞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驚慌,肉眼可見的開始顫抖,似是出神的脫口而出,“胡柳生竟然沒騙我?”

“胡柳生?”燕翎愣住,繼而臉色逐漸難看。

總算是在揣摩李曉朝言行的過程中,有些許長進。沒有直接問,胡柳生是什麼時候對太子說過,有關於前朝衛帝的事。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太子說起年初眾人心照不宣的隱瞞。

他沉吟片刻,小心試探道,“胡柳生剛才來過?”

唐臻點頭,假裝正處於極度震驚,完全無法思考的狀態,毫不猶豫的將胡柳生賣的乾乾淨淨,依次將胡柳生的來意和猜測,事無巨細的重複給燕翎聽。

燕翎眼底深處的惱怒,逐漸變成若有所思。

胡柳生怕李曉朝用他平息突然掀起的波濤和三省總督的怒火。

施承善和胡柳生......

燕翎連岑威都瞧不起,自然也不會將這兩個人放在心上,對他們的印象,依舊停留在呆霸王和狗腿子。

至於更深的層次,燕翎懶得探究,也不在意。

如今施承善生死不知,胡柳生麵對背鍋的風險,絕地反咬,平日東宮裡最親密的‘友人’突然反目,燕翎反而覺得有意思起來,願意耗費更多的心思琢磨。

京都總督府的管家稱,有不知來曆的人手持信物求見施承善,呈上密信。施承善瀏覽密信之後,沒有做任何交代,單獨出門,再也沒有回府。

胡柳生則說,他是收到施承善的邀約,在後宮碰麵,所以才會在深更半夜,出現在宮中。

李曉朝覺得胡柳生說謊,昨夜京都的所有變故都與出身貴州的胡柳生有脫不開的關係。

三省總督有什麼仇、什麼怨,皆可以衝著貴州去。

京都的驃騎大將軍,最多隻是監管不力,沒能及時發現包藏禍心的賊子而已。

那麼......如果胡柳生沒有說謊呢?

世上最好的脫罪方式,就是將苦主變成罪魁禍首。

胡柳生咬死現在的供詞,也可以合理推測,後宮的亂象和東宮的大火皆是因施承善而起。

失蹤既可以是畏罪潛逃,也能是親自動手的過程中行差踏錯,反而丟掉性命。

如此一來,李曉朝非但不必再擔心三省總督的興師問罪,反而可以質問三省總督是否有參與其中。

雖然短時間看,陳國公府占不到便宜,但是此消彼長,隻要是三省總督吃虧,陳國公府就不虧。

再借此拉攏李曉朝,豈不是一石二鳥?

算上添頭似的胡柳生,又多三分利益。

總之,成功血賺,沒成不虧。

燕翎越想越覺得這是天賜良機,眼中精光漸盛,耐心的安慰失魂落魄的唐臻半晌,匆匆離去。

唐臻麵無表情的倚靠著軟枕,思索胡柳生和燕翎的立場,會給京都的形勢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終究還是覺得無趣,更關心昌泰帝為什麼不肯與他離開。

如果昨日他和昌泰帝及時離開,福寧宮中沒有昌泰帝,羽林衛肯定不會死守通往後宮的側門,最多隻是守緊福寧宮的門戶,會更從容的放走後宮的宮人去東宮作亂,不會給渾水摸魚的人可乘之機。

眾人雖然會更早的發現昌泰帝和太子的失蹤,但是受到的乾擾信息變多,最先懷疑的肯定是各方‘諸侯’,立刻安排人手去追,怎麼能想得到,昌泰帝和太子會一路向東,直接通過海船離開聖朝?

可惜......

有胡柳生和燕翎的打岔,唐臻索性沒再故意令人去找孟長明或陳玉,隻是讓程誠代表他去詢問李曉朝,有沒有施承善的線索。

不等程誠回來,唐臻已經能預料到答案。

沒有。

以施承善屍體的慘烈程度,間隔的時間越長,能辨認出身份的概率就越低,最後恐怕隻能按照失蹤結案。

正好方便各方博弈,誰的拳頭大,就是誰得推論鐵證如山,不容反駁。

想要上桌,能夠上桌的人越來越多,何愁不亂?

唐臻愉悅的勾起嘴角,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再次找到離開的時機。在這之前,他隻需要坐山看戲,順便找到昌泰帝不肯離開的理由,說服對方。

京都乍起波瀾的意外,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各地。

在這些人做出反應之前,每個能夠不受乾擾,查清真相的時辰,對驃騎大將軍都至關重要。

唐臻在福寧宮的廂房中休養五日,除了程守忠能夠及時派人告訴他外麵發生的事,任何人都沒辦法擅自靠近唐臻暫居的地方。

胡柳生和燕翎相繼求見唐臻之後,隻能存在於程守忠命人帶給唐臻的消息中,再也找不到機會與唐臻見麵。

孟長明和陳玉也數次試圖求見唐臻,皆被李曉朝的心腹攔住,孟長明甚至被當場生擒,單獨軟禁。

可惜李曉朝雖然態度強勢,但還是有所顧忌,起碼暫時還不打算徹底與孟長明撕破臉,專門令人將小雪驢送到孟長明被軟禁的地方。

最慘的人莫過於岑威和梁安,大部分時間都被李曉朝親自帶在身邊,哪怕是以‘分憂’的名義,依舊沒辦法遮掩被防備至極的現實。

唐臻從程誠口中得知,宮外的岑戎因為收不到弟弟的音信,已經送出數封八百裡加急。

他不知道李曉朝會不會因此有壓力,與這件事毫無關聯的燕翎似乎壓力頗大,也頻頻令人朝宮外送信。

可惜燕翎陳國公世子的身份,隻能讓他比岑威和梁安自由些,不必日夜麵對李曉朝。後者哪怕是睡覺,也要在特殊時期保持急行軍的狀態,在李曉朝的床下打地鋪。

燕翎起碼能和陳玉、孟長明一樣,單獨睡床,三餐自由,想什麼時候吃,就可以什麼時候吃。

他令人送往宮外的信也十不存一,全部被送到李曉朝手中,依舊美名其曰,防止陳國公世子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

相比之下,唯一能稱得上現實勝過預期的人,竟然是胡柳生。

他雖然被膽小懦弱、無情無義的渣太子鴿,得到承諾卻沒辦法兌現。什麼太子的庇護,完全是過眼雲煙,完全不存在。

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胡柳生最絕望,即將被李曉朝的人送到刑部大牢暫時關押的時候,更堅固的靠山,陳國公世子挺身而出,態度強硬的帶走胡柳生,不允許任何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胡柳生定罪。

京都總督府管家的指認?

施承善有畏罪潛逃的嫌疑,京都總督府的管家就有可能是同犯,憑什麼指認彆人?

短短幾日,地頭蛇與強龍各顯神通,終究是縣官不如現管。驃騎大將軍略勝半籌,陳國公世子不甘示弱。

聖朝名義上的主人,昌泰帝和太子,反而沒有任何存在感。

好在這是在福寧宮,不僅李曉朝是地頭蛇,程守忠更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