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合一(2 / 2)

唐臻想要見昌泰帝和仙妃,遠比從前容易,衣食住行也比在東宮的時候更妥帖。

羽林衛和讀作宮人,寫為細作的奴仆相比,同樣更合唐臻的心意。

短短幾日,唐臻樂不思蜀。

如果李曉朝永遠查不明白突如其來的混亂,沒有人打擾唐臻的安寧日子,昌泰帝也不再因為外麵的事牽動心神。唐臻竟然覺得,維持現在的生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先對京都的變故給出回應的人,不出意外,依舊是地理位置距離京都最近的沈思水。

他大概是有些懊悔在身上,迫不及待的撇清關係,痛罵紅蓮賊子狡詐,竟然突破湖廣士兵的圍堵,毫無預兆的直奔京都。

然後禍水東引,順勢提出懷疑,紅蓮賊子明明是有今天沒明天的狂徒,公認的瘋癲沒腦子,冷心冷肺,不顧後果,為什麼離開貴州許久,依舊能齊心協力?

細思則恐......細思則恐!

數來數去,貴州嫌疑最大!

也許是因為正好貼合驃騎大將軍的心意,這份字裡行間皆是惱怒的請安折子,順利的送到唐臻手中。

隨後上折的人是河南巡撫,龍虎副將岑壯虎。

傳聞中隻認字,不會寫字的人,在折子中畫了幅......小雞啄米圖?

唐臻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畢竟他還沒親眼看到那封折子,隻記得京都發生變故之前,河南省每次送來的奏折都是流暢的行書。

據程守忠所言,岑壯虎的折子被驃騎大將軍扣下,岑威親自討要也沒成功,可見李曉朝對龍虎軍的防備。

按理說應該是與湖廣省、河南省在幾乎相同的時間,收到京都消息的東南三省,詭異的保持沉默,沒有立刻給出反應。

反倒是胡柳生的父親,不知道是消息太靈通,還是過於滯後,竟然在這個時候上折,為紅蓮猖狂肆虐,給數個行省帶去惡劣的影響請罪。

陳國公的折子難得鄭重,來勢洶洶,表示如果李曉朝無法承擔保護昌泰帝和太子的重要責任,北疆軍隨時都可以為驃騎大將軍分憂。

為表示誠意,陳國公特意提出......可以讓據說不學無術但是備受寵愛的嫡次子,親自領兵到京都,聽候昌泰帝和太子的差遣。

這些折子雖然沒有儘數送到唐臻手中,但是李曉朝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先流入內閣。

真正消息靈通的人,能比李曉朝更早的知道折子的內容,否則也不會有小雞啄米圖的傳說。

隻是礙於驃騎大將軍在京都的絕對強勢,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提起不利於李曉朝的內容而已。

如果三省總督也來勢洶洶的發難......總會有見機行事的人。

詭異的平靜中,昌泰帝正式下達逐客令。

他隻允許太子繼續留在福寧宮養病,直至被燒毀半數之多的東宮重新修葺。如李曉朝、孟長明、燕翎、岑威等人,即刻搬出福寧宮。

程守忠積極背鍋,立刻拿著聖旨,趾高氣昂的去找李曉朝理論。

當著岑威、梁安、燕翎和胡柳生的麵,毫不客氣的嘲諷李曉朝無能。距離東宮失火已經有五日,既沒找到失蹤的施承善,也沒能查明後宮的變故和東宮失火的緣由。

又罵李曉朝不忠,明知道昌泰帝身體虛弱,還死皮賴臉的在福寧宮打擾昌泰帝,以至於登基二十四年,隻得到個‘寬仁’名聲的昌泰帝也能忍無可忍,用聖旨趕人。

最後用一句話絕殺。

“難不成大將軍以為在福寧宮住得久,能沾染上龍氣?”

唐臻聽程誠複述當時的場景,略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如此精彩的場麵,怎麼能少孟長明?

真是可惜。

李曉朝的臉皮足夠厚,奈何對手不僅有開口葷素不忌,不知體麵為何物的程守忠,還有被地頭蛇製約的忍無可忍的強龍。

程守忠負責強攻,燕翎陰陽怪氣。

胡柳生搖旗呐喊,岑威、梁安和陳玉無腦政治正確,支持聖旨。

李曉朝節節敗退,依舊爭取到麵見昌泰帝請安的機會,然後才從容的撤出福寧宮。

雖然沒有失去體麵,但是他再也關不住孟長明,也沒辦法再約束岑威和梁安。燕翎更是攜帶胡柳生,坦然無懼的從京郊大營士兵的阻止中離開皇宮,直奔京都陳國公府。

驃騎大將軍持續五日的強勢,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徹底土崩瓦解。

岑戎收到陳國公世子出宮的消息,立刻趕到宮門接人。

親眼看到岑威走出皇宮,始終梗在心口的大石終於放下。

如果岑威在宮中有什麼意外,即使他能給岑威報仇,龍虎軍也會永遠的失去少將軍。

兩人默契的抬起左手,在胸前交握,並肩走向停在不遠處的愛駒。

岑戎委實沒辦法保持耐心,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回事,李曉朝什麼意思?”

岑威摸了摸愛駒額間如同雪花似乎的白毛,漫不經心的道,“如果有人整日在龍虎軍的軍營到處遊蕩,恰逢龍虎軍突遭敵襲,這些人都急匆匆的來看熱鬨,你會怎麼做?”

岑戎眉宇間閃過戾氣,隨即怔然,若有所思的看向皇宮。

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他必定先將這些人抓起來,嚴刑拷打。即使找不到罪魁禍首,也要儘數將他們扔出去。

弟弟的意思......李曉朝將皇宮當成私有物?

不,是將昌泰帝和太子當成獨屬於他的籌碼。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偏偏李曉朝身不由己,惦記他臥榻的人太多,容不得他光明正大的說出‘不’字,隻能借強硬的態度和手段,彰顯非同尋常的地位。

岑威閉眼回想這幾日發生的種種,低聲道,“家裡有沒有準備?”

“什麼準備?難不成還要大張旗鼓的為你除晦氣?”岑戎下意識的反問,看見岑威隱晦指向西北的方向,眼底浮現驚駭。

家不是京都岑府,是他們真正的來處!

事態究竟嚴重到何等程度,竟然需要從現在就開始為開戰做準備?

“東宮起火那日,施承善失蹤。”岑威沒有故意賣關子的惡趣味,言簡意賅的道,“八成已經......凶多吉少。”

“那日宮中生出亂象的源頭是有人想要趁亂謀害昌泰帝和太子,牽扯甚大,至少有一名妃參與其中,嬪不少於兩名。”他再次搖頭,“你也知道她們的來曆,哪怕是大將軍,也不能貿然審訊,事情麻煩的很。”

岑戎倒吸了口涼氣。

他來京都之前,特意整理出輕易不能得罪的名單,昌泰帝的多位嬪妃皆在其中。

四妃中,除去太子生母仙妃,有幸在福寧宮伴駕。

貴妃、端妃和敬妃皆長居後宮,得昌泰帝的特許,每月可以出宮遊玩三次,隻有不能在外過夜的限製。

三人分彆是沈思水的表姑、陳國公的義女和三省總督的堂妹。

在最頂尖的貴女已經陸續離開的情況下,她們的身份來曆早就成為鮮明的標簽。

九嬪即使來曆不如三妃與各處封疆大吏親密,但也都拐著彎的帶親。

總之,能在昌泰帝的後宮位居高位,都得拚爹拚後台,沒有一個人能因為容貌和才華青雲直上。

昌泰帝的後宮,竟然悄無聲息的醞釀出如此大的禍端。

難道已經安穩二十餘年的聖朝,又要......

岑戎沒有太大的野心,伯父在家聽伯父的話,伯父不在聽父親的話,如果兩個人都不在,他就聽弟弟的話,絲毫不覺得丟人。

在他看來,現在的榮華富貴相比從前,已經是神仙般的日子,相比繼續往上走,他更想保住現在的安寧。

陡然窺探到安寧之下的波濤洶湧,難免煩躁。

岑威抬手在岑戎的眼前晃了下,他還有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訴對方。

“目前最有嫌疑的人是胡柳生,可惜後宮隻有一位貴州出身的寧嬪,平常深入簡出與其他嬪妃並不親密,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鼓動後宮的八成宮人。”

“胡柳生為了活命,選擇投靠燕翎,指認失蹤的施承善。”

岑戎捏了捏眉心,難以想象,岑威這些日子被關在宮中,時不時麵臨複雜的消息和變化是如何調節心態。

“你不能出宮也沒送消息出來,我心急之下,曾寫過幾封信令人送回家中,不知道伯父和父親是如何考慮。”他沉吟片刻,有了主意,“你不是已經準備要回家?正好親自將消息帶回去,如果......將來有什麼變故,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良久沒等到岑威的回答,岑戎詫異的轉過頭,直視即使難掩疲憊也依舊不顯頹廢的麵容。

岑戎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平靜的目光轉為審視。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無法形容與當初終於聽見岑威鬆口,願意與他約定即日返家,然後就被太子急召入宮的時候有幾分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

“我已經將你願意回家的事寫在信中,稟明伯父和父親!”

“可是......”岑威麵露猶豫,“太子似乎改了主意,三日前,曾主動令人給我送信。”

“他改主意,你就要改主意?”岑戎嗤笑,氣得咬牙切齒,“天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岑威忽然道,“叔父說過,酒桌上的承諾不作數,囑咐我們不要相信。”

話音未落,他已經利落的抬腿上馬,隻留滿地塵土。

岑戎氣的目瞪口呆,“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