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合一(2 / 2)

相伴十幾年的三個女人,死後依舊抬頭不見低頭見。

時隔半個月,沈風君、沈婉君和燕翎、齊黎終於處理好端淑皇貴妃和淑端皇貴妃的後事,滿身哀傷的返回京都,誰都沒提胡柳生的罪行和昌泰帝忽然同意朝貴州出兵的事。

仿佛他們真的是為親人的亡故痛徹心扉,無暇關注任何與他們無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胡柳生的罪行和貴州的戰事。

沈風君與沈婉君對外稱,要閉門給皇貴妃守孝三個月,從此銷聲匿跡。

燕翎和齊黎卻像是已經走出皇貴妃薨逝的陰影,非但沒有效仿沈風君和沈婉君的意思,反而越來越活躍。

其中感觸最深的人,莫過於陳玉。

太子殿下養好咳疾,再也沒提任何有關於昌泰帝是不是想要擺脫他的疑問,每日陪伴在昌泰帝身邊的時間卻隻增不降。

與此同時,唐臻也恢複每日去用東宮僅存的建築改成的書房,讀書、學習、批複奏折的習慣。

上朝時總是見不到人影的孟長明,每日未時三刻都會準時出現在東宮,鄭重其事的教太子讀史書。

作為還留在太子身邊,僅剩的伴讀,陳玉厚著臉皮蹭課,事後卻悔不當初。

身為一個普通人,他從未如此深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子。

明明三個人看的是同一本書,同一段故事,陳玉卻總是覺得,他的眼睛與另外兩個人的眼睛看到的東西不同。

給太子做老師的孟長明像是換了個人,絲毫不見平日的刻薄模樣,即使他與太子的觀點有不同,兩者誰都無法說服對方,孟長明也不會惱羞成怒,惡言相向。

他隻是歎了口氣,難掩惆悵的道,“我隻是相,終究無法違背君主。”

某個瞬間,看著運籌帷幄的太子和知書達理的孟長明,陳玉甚至會有時空錯亂,正處於盛世王朝的錯覺。

可惜......錯覺終究隻是錯覺。

自從燕翎和齊黎返回京都,開始頻繁的出入宮中,陳玉就再也沒做過夢。

太子殿下很忙,早起讀書、然後去陛下的住處,陪陛下用早膳、與陛下閒話家常、吃藥、去東宮批複內閣的折子、關注廣西境內正偷偷進行的安置流民和傳教事宜、總結各地在外族人身上撈錢的進展、用午膳、吃藥、小憩、等孟長明來上課、寫很多陳玉看不懂的東西,可惜這些東西最後隻能留下百分之一、回福寧宮陪陛下用晚膳、與陛下閒話片刻、吃藥、回住處看話本、睡覺。

因為燕翎堅持不懈的糾纏和仿佛說不完的話,太子逐漸規律的日常猝不及防的被攪得七零八落。

陳玉深恨燕翎從不在相同的時間求見太子的行為。

如果燕翎真的是隨心所欲、無所顧忌的性格也就罷了,偏偏他每日都恰到好處的避開孟長明給太子上課的時辰。

孟長明的時間是時間。

難道太子的時間就不是時間?

陳玉忍無可忍,曾故意提醒燕翎。

太子殿下身子虛弱,精神也不如旁人充沛。

如果對方能每日在相同的時辰來求見殿下,殿下或許能陪燕翎多說幾句話。

然而燕翎隻是嘴上應是,不僅行為依舊我行我素,他還鄭重其事的提醒唐臻,陳玉似乎想要控製唐臻行為,囑咐唐臻小心陳玉的野心。

從太子口中聽到這番話,陳玉隻覺得不可思議。

他從未見過如此惡人先告狀還能理直氣壯的奇葩!

陳玉終究是吃過苦且心性堅韌,能夠忍辱負重的人,雖然不如太子的心態好,無法將燕翎當成樂子看,但是也能做到儘快調整情緒,適應驟然改變的東宮生活。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

適應了燕翎之後,還有更離譜的齊黎。

因為齊黎的目標不在東宮,直到第二天,陳玉才從太子口中得知,前日齊黎曾去福寧宮,秘密求見昌泰帝。

沒等陳玉想好,應該如何安撫太子的情緒,程誠忽然滿臉菜色的出現,吞吞吐吐的道,“給殿下請安,那個、齊黎,又來求見陛下,叔父已經令人將他帶入福寧宮。

陳玉聞言,下意識的去看太子的臉色。

他嚴重懷疑,不,他能肯定,太子對燕翎的寬容是因為燕翎沒有打擾太子與昌泰帝相處的時間!

齊黎現在的行為,無異於在太子的底線上瘋狂踐踏。

唐臻垂目凝視手中的茶盞,麵目表情的臉上忽然揚起淡淡的笑意。

陳玉和程誠隻看到唐臻的笑,完全不曾留意茶盞是如何從太子殿下的手中跌落。

“殿下?”程誠猛地上前半步,見茶盞碎裂,飛濺的瓷片沒有令唐臻受傷才停在原地。他捏著耳朵,滿臉遲疑的問道,“您說什麼?”

唐臻眉眼彎彎,似是心情不錯,耐心的解釋,“孤剛才說,很好。”

陳玉打了個寒顫,明知道太子大概是被齊黎氣的失智,依舊不死心的問道,“什麼,很好?”

唐臻轉而看向陳玉,滿臉輕鬆愜意,完全看不出任何勉強的痕跡。

他這次沒有立刻解釋,目光從陳玉的臉上移開,仿佛帶著鉤子般,吸引陳玉的目光也跟著移動,最後停留在四分五裂,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茶盞上。

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茶盞很好,你覺得呢?”

陳玉默默退後半步,再次後悔,他為什麼要因為好奇心,跟在太子殿下身邊蹭孟長明的課。

如果沒有蹭課,此時此刻,他至少不會生出詭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