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合一(2 / 2)

唐臻向來不與死人計較,此時卻深覺遺憾。

隻挨兩刀就直接赴死,真是便宜了齊黎。

“貴州大捷,岑威和梁安都寫了密信給我。”唐臻若無其事的拿出藏在懷裡的密信,獻寶似的遞給昌泰帝。

因為有意吸引昌泰帝的心神,唐臻特意沒有提前拆開火漆,他也不知道岑威和梁安會在密信中寫什麼。

望著昌泰帝眉宇間淺淡的幾乎看不清的笑意,唐臻愉快的決定,如果岑威和梁安的密信中沒有貴州捷報之外的內容,他就臥床養病。

即使岑威和梁安跪在他的病床前,求他繼續為從外族友人手中賺錢的大業謀劃,他也要纏綿病榻。

昌泰帝拆開信封,小心翼翼的取出信紙,驚訝的發現,上麵的字竟然是前所未見的模樣。

不......信紙上的每個字都是昌泰帝最熟悉的形狀,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留下字跡的墨水非同尋常。

昌泰帝雖然身為皇帝略顯落魄,但是他從小在成宗身邊長大,吃穿用度向來比許多皇子、皇孫更講究,什麼好東西都見過。

這卻是他第一次見到能夠將字寫成蚊蠅大小,既不顯擁擠也不會暈染得看不出原本輪廓的墨。它甚至能在信紙的正麵和反麵同時寫字,絲毫不影響字跡的清晰程度。

僅用十張信紙寫下的內容,幾乎能比得上正常信紙百張的記載。

“這是用飛鳥羽毛製作的筆寫出的字,所用的新墨也是用特殊的材料熬製。”唐臻立刻發現昌泰帝眼中的驚歎,笑著解釋道,“我第一次製筆,模樣差強人意,見岑威等人好奇,索性都送給了他們。等我做出更好的羽毛筆,立刻給父皇送來。”

昌泰帝聞言,眼底幾不可見的笑意裂開暈染到眼角眉梢,連聲到好。相比貴州的消息,他更在意兒子親手所製的筆墨。

羽毛筆的製作過程很簡單,隻是想要在清洗、晾乾的過程中保持羽毛的完整和美麗,非常消耗製筆人的耐心。

立刻被昌泰帝留意的新墨卻比較難得。

唐臻畢竟隻知道理論上能夠行得通的常識,萬事俱備,突然發現聖朝現有的墨水無法令羽毛筆流暢的留下字跡,隻能從頭開始研究原因。

經曆種種失敗,他終於通過往研磨好的墨水中添加動物脂肪膠的方式,增加墨水的粘稠程度。

不僅令墨水更容易附在羽毛筆上,在紙上留下均勻、清晰、不暈染的線條,還能某種程度增加墨水的保存期限。

如果非要說美中不足,新墨水確實有個難以忽略的缺點,那就是氣味......感人。

這也是唐臻隻將新的筆墨拿給岑威、梁安等人把玩,遲遲沒有告訴昌泰帝的原因。

如今見昌泰帝對羽毛筆和新墨格外好奇,唐臻自然也不會再有顧慮,他立刻朝門口走去,告訴等在院中的陳玉,回他的住處取羽毛筆和新墨。

望眼欲穿的昌泰帝在唐臻轉身回來時沒來得及立刻收回目光,明顯的愣了片刻,眉宇間肉眼可見的浮現赧然,連忙舉起始終未曾放下的信紙。

從貴州送回京都的捷報,篇幅有限,隻記載最重要的事。

短短五十天過去,貴州已經插滿五彩斑斕的旗幟。

岑威、梁安、施乘德等,自帶兵馬的將領,各憑本事,瓜分貴州。

意圖逃跑的貴州巡撫被梁安截殺,岑威接連找到六座藏在深山中的紅蓮鎮,施乘德依次踏平與貴州巡撫勾結的地方豪紳......隨著第七座,同樣是最後一座紅蓮鎮被岑威找到,鎮內所有活口都被龍虎軍帶走,曾令人聞風色變的紅蓮徹底成為昨日黃花。

相比辭藻華麗,滿篇歌頌之語卻經不起推敲的捷報,岑威的私信顯然更用心。他身為主將,看待這場戰事的角度也與寫下捷報的人,大不相同。

原本不關心貴州戰事細節的昌泰帝,竟然不知不覺看得入神。

唐臻挑起眉梢,沒去打擾昌泰帝,拿起梁安的密信拆開,驚訝的發現,用同樣的筆墨,字跡大小也仿佛,梁安竟然比岑威多用近乎兩倍的信紙。

......真沒想到,梁安居然是個隱形的話癆。

唐臻在距離昌泰帝最近的位置坐下,一目十行的整理信紙上的內容。

雖然昌泰帝隻任命岑威為將軍,梁安為副將,又選出施乘德和陳玉為欽差。但是最後從京都前往貴州,有名有姓的人,全部加起來卻足有兩位數。

李曉朝和程守忠雖然不方便親自去貴州,但也各用手段,安插數名心腹。

京都朝臣皆親眼見證戰事敲定,怎麼可能甘心隻做看客?自然是想儘辦法的為家中後輩,謀取這個不知何時才會再有的機會。

冷靜如孟長明,雖然沒有立刻提醒當時身在皇陵的燕翎回京都爭奪出兵貴州的功勞,但也向岑威推薦了兩人,托岑威將其帶去貴州。

施乘德為避免被湖廣布政史沈思水攔在京都,付出堪比刮骨的代價。不僅說服梁安同意東南三省的九千騎兵從兩廣借路,還令其他從京都出發前往貴州的人,也心甘情願的從兩廣繞路。

剛離開京都的範圍,臨時拚湊出的急行軍就自然而然的分為幾段。

岑威和梁安等武將出身,有真本事的人處於第一梯隊,隻管日夜不休的快馬趕路,以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貴州。

依靠各種手段和背景加入其中的混子......哪怕隻有一個人和他的護衛,也能組成一個全新的梯隊。畢竟混子和混子之間亦有差距,比如從小喜弓馬的混子和四肢不勤的混子。

東南三省的九千騎兵,反而因為沿路所需的大量糧草,處於為急行軍墊後的位置。

可憐施乘德急得火燒眉毛,生怕好處皆被岑威等人拿走,等他帶領九千騎兵趕到,彆說吃肉,連喝湯都做不到。隻能忍痛將九千騎兵交給心腹,咬緊牙關跟上岑威和梁安。

既然是從兩廣借路,自然要看地主的臉色。

梁安回到兩廣,如同猛虎歸山,卸下渾身的束縛,隻剩暢快。

岑威與梁安在京都就關係不錯,兩廣又因為暗自防備東南三省,心中有與龍虎軍交好的意思,自然不會為難岑威。

不僅兩廣境內,岑威出行皆暢通無阻。

抵達兩廣和貴州的邊境之後,岑威要悄無聲息的從混亂的貴州北上穿行,去貴州與陝西的交界處與龍虎軍會和。

兩廣總督不僅為岑威提供貴州地圖,還同意家中子侄隨岑威北上,美名其曰去龍虎軍長見識。

梁安因為要帶領梁家軍出征,不能隨岑威北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族中兄弟囂張得意的嘴臉,氣得寫下滿滿半張信紙的抱怨。

唐臻看夠笑話,不忘將這頁信紙單獨放在桌角。

陳玉借口想要留在京都照顧太子,成功推脫欽差的任命。

昌泰帝隨手將令陳玉百般推拒的欽差頭銜,丟到陳玉的父親,廣西巡撫陳雪的頭上。

然而不巧的是陳雪收到聖旨之後,翌日早起練武,不小心摔斷了腿,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讓家中子侄替他去貴州征戰。

除了岑威和陳姓的年輕小將,其他人都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成功的離開兩廣。

相當於施乘德為讓這些人也從兩廣繞路,許諾給這些人的好處,最後都到了兩廣總兵手中。

唐臻忽略梁安字裡行間驕傲,徑直翻向下一頁,目光掃過去時猛地定住,目不轉睛的盯著右下角。

紅蓮鎮的主人竟然不是貴州巡撫。

是......薛寄!

三十四年前就已經被誅殺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