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徘徊之女(四)(1 / 2)

在春神剛誕生的時候,一個路過的神明送給祂一份新生禮物。

“我不能和您一起走嗎?”祂拉住風神由流雲和北風織成的羽衣,懵懵懂懂地問道,眼神裡充滿期待,“我會很聽話的,我發誓。”

“噓——噓——”那善心的神明將來自極北之地的一塊冰魄隕鐵放在春神的掌心,豎起食指小心叮囑道,“絕不可以隨意起誓哦,小花花,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我們無比強大,我們掌控偉力。”

“但我們也是規則的奴隸。”

“我可不是在嚇唬你哦。”風神爽朗地拍了拍春神的肩膀,這個颯爽英姿的神明有著一雙嫵媚而大氣的眼睛,祂手中的長弓正閃著銀色的寒光,“若是背棄誓言,你將墮落成最肮臟的咒靈,天地間再無容身之處。”

“到那時,恐怕我就得親手送你解脫啦!”祂拍拍長弓,對著一臉茫然的小春神壞笑一下,仰頭飲儘杯中最後一點酒,羽衣一展化為清風。

“我要去往北境為他們送去風雪!小花花,我們來年再見吧!哈哈哈哈!”

祂瀟灑的笑聲如同自由而奔放的呼嘯北風,將自己模糊的背影印在了春神的思念中。

那是春神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祂。

“轟——”

雷聲如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至。

“你在說些什麼鬼話!快滾!快滾!”又一戶人家將黑發的咒術師從家裡推搡出來,那麵容模糊的村民衝著他重重地呸了一口,隨後砰的一聲合上了房門。

柳生傑攥緊拳頭,低垂著頭,任由雨水將他淋濕,強忍下心裡湧上的憤怒和失望。

雨水順著他散落的頭發滴落,在閃電的雪白光亮下,他的眼神晦暗無比,正如同這沉沉夜色。

他轉過身,沉默地向著下一家走去。

“求求你們,放他自由吧。”咒術師再一次對著來開門的麵容和善的大叔說,聲音嘶啞而疲憊,神情麻木,像是重複過了千萬遍,“你們已經得到了他這麼多年的庇護,已經夠了。”

“求求你們,他/她快堅持不下去了,放過他/她吧。”

兩段不同時光裡,兩個同樣在雨夜裡奔走的咒術師,用不同的聲音祈求冷漠的村民解除契約,希望能夠救下自己的愛人,然而他們卻得到了相同的答複。

“如果不是我們!神明大人早就死了!我們為祂付出了那麼多!送給祂那麼多祭品,一樣樣都是貴重無比!祂憑什麼要違背誓言?!”原本和善的大叔立時橫眉立目地斥責道,他麵目猙獰,紅著眼睛,帶著極強的恨意指著咒術師說,“為了那狗娘養的人數限製,我上個月剛送走了我的老母親!”

“神明自由了,你以為你就能帶走巫女?你做夢!她哪兒都不許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神廟裡!”

沒有人,沒有人答應他的請求。他們斥責他的無知,諷刺他的愛情,踐踏他的尊嚴,還要打碎他的希望。

我到底——一直在保護著什麼人——

從未如此直白的麵對過來自陌生人的惡意,尚且對人性抱有美好期待的咒術師在大雨中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血液混著雨水順著被打破的臉頰流下來,砸到他的掌心,濺開一蓬不祥的花。

啊,全部殺掉就好了吧,他這雙手,似乎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

隻要一隻二級,就不會有人再攔住他,他可以帶著他的小巫女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些貪得無厭的罪人,本來就該死啊。

“大哥哥!大哥哥!”一個聲音從門後傳來,他抬起頭,正看見那個在湖裡找證據的青年拉著小女孩打著傘站在道路儘頭,那小姑娘用力衝他擺著手,示意他過去,“大哥哥快點過來啊!雨這麼大,你會生病的!”

“喂——你沒事吧。”那個青年乾脆撐著傘慢慢走過來,他將雨傘朝夏油傑這邊靠了靠,又點了點自己臉頰的位置,“那個,你這裡受傷了。”

黑發男人幽紫色的眸子此刻如同深淵般黑暗莫測,他晦暗無神的眼睛緊盯著這個曾與他有過數麵之緣的善良青年,語調冰冷,如同審判一般低聲問出了那句他問過無數次的話。

“你,願不願意與你們的神明解除契約,放祂自由。”

新一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種問題,但他隻是將傘遞給咒術師,滿不在乎地答道:“可以啊,反正我從來就不信仰什麼神明。”

“我隻相信科學。”他自信地打了一個響指。

言罷,他詭異地看了一眼愣住的黑發男人,扯了扯嘴角,慢條斯理地問道:“我姑且問一句,如果我拒絕了,你會做什麼?”

“殺了我嗎?”

一股無形又恐怖的殺意瞬間鎖定了捅破了窗戶紙的短發青年,但對方隻是舉起雙手做出一個無害的動作,若有所思道:“可是隻有我一個沒有用哦。”

“114個,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那青年摸了摸後腦勺,露出一個明朗乾淨的笑容,左手握拳敲了下右手掌心,“喲西,讓我來幫你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不是嗎?”

“正好,我知道一個人肯定也會同意,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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