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徘徊之女(五)(1 / 2)

第七日,黃昏。

維爾德坐在那棵花海中央巨大的柳樹下,輕哼著他家鄉的小調,悠閒地欣賞著落日餘暉。

他換了一身雪白的長袍,衣角上繡滿了銀色的月影魔紋。銀色的長發編成了一個精巧的大辮子,垂在胸前,上麵點綴了星星點點的藍寶石。大主教在等待他的騎士,等待他帶給他的終局。

“維爾。”

黑發男人溫和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維爾德回身看去,他可憐的半身因為連日的奔波,臉龐越發瘦削了,他伸出手,輕輕撫上男人眼底的青黑,微笑著低聲喃喃道:“親愛的,你看上去好疲憊。”

高挑而健碩的黑發男人隻是溫柔地注視著眼前如月影般單薄恬淡的少年,他用目光描繪著少年秀麗絕倫的眉眼,白皙脆弱的頸子和柔韌纖細的腰肢,那目光猶如實質,帶著點燙人的溫度,讓感知敏銳的大主教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些。

咒術師伸出手,將一紙卷軸遞給自己的‘巫女’,他平靜而專注地看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緩緩道:“維爾……我沒能讓他們所有人都同意與你解除契約。”

“我也不能殺了他們,維爾。”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但麵容平靜而沉著,整個人如同一灣深不見底的寂靜冰湖,他輕聲道,“他們並不全部該死。”

維爾德靜靜地聽著男人的訴說,眼神卻越發的溫柔,唇角一勾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他接下了那卷輕飄飄的卻承載著命運之重的卷軸,看著那個驕傲而強悍的男人在他麵前緩緩單膝跪地。

“有一個年輕人,決心不再信奉於您,我們定下了這個契約,現在來找您裁定。”黑發的咒術師抬起頭,薄唇微微翹起,微笑著凝視著他的愛人,他的信仰,他的神明,“您願意接受我,替代那個青年,成為您的第114個信徒嗎?”

男人牽起維爾德的右手,在緋紅色的漫天花雨中,他將那隻白皙而柔軟的手湊到唇邊,在中指關節處輕輕印下一吻。

“您願意嗎?我親愛的神明。”

他的聲音喑啞而性感,而被他聞過的地方則如同被烙印一般發燙,讓維爾德的靈魂都忍不住戰栗,對方那微微上挑的深紫色眼睛顯得有些邪肆,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讓饑餓已久的維爾德瞬間興奮了起來。

“我願意,我親愛的孩子。”大主教背後的螢白脈輪明月般亮起,襯的他越發聖潔無瑕,他的聲音清淡而寬和,如同聖堂內聆聽眾生苦難的虔誠教士,但他纖細的手指卻無比曖昧地撫上了男人的嘴角,帶著一股奇特的欲念重重撚弄過那雙冷情卻性感的唇瓣。

“我早就說過,我的孩子,來我的懷抱裡,成為我的血肉,我的半身,我會將世間一切美好奉於你身前,帶給你無上的極樂——”

帶著極強誘惑力的甜美聲音在咒術師的腦海中響起,刻下了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記,那聲音不屬於任何一種語言,卻能夠讓人類的心神瞬間恍惚迷離。

獵物已經觸碰到祂的蛛網,他將無處可逃。

幻境的終焉之時即將來臨,束縛於維爾德身上的那條名為“工藤新一”的鎖鏈瞬間崩解,但又有一條全新的枷鎖攀附其上,帶著愛意與執念,牢牢地鎖住神明的脖頸。

黑發咒術師抓住那隻越來越放肆的手,那光滑而細膩的手感讓他的眼底泛起一絲欲色,他粗糲的手指用力抓緊神明的手腕,在上麵留下了一道曖昧的紅痕。

他仍未起身,俯首在神明的掌心裡烙下濕熱一吻,那帶著滾燙溫度的呼吸透過掌心的皮膚,直接傳到了維爾德的心底,那時刻折磨他的饑餓感奇跡般地得到了一絲緩解。

“那麼我的神明,來聽聽我的第一個祈願吧。”男人輕笑著將一條串著一片殘破乾枯的玫瑰花瓣的銀鏈放在少年的掌心,深情地凝視著他那聖潔又汙濁、純白而誘人的神秘愛人。

“我好像已經認識你很久了,維爾,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但我記得你的氣息。”

“我忘了自己的名字,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這樣叫你。”

“我唯一的神明,我將我最珍貴的寶物奉為祭品,它是我那殘缺記憶裡唯一完整的東西。”男人聲音低啞,緩緩問道,“我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你,作為賜福,你願意嫁給我,讓我成為你的丈夫,分擔你的一切苦難嗎?”

良久,他聽見少年輕笑了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托起,那些陰影和怨念構成的紅黑花藤將兩人緊緊環繞。

“我願意。”

隨著維爾德的話音落下,命運的織機終於將兩條本應毫不相關的絲線連在了一起。

殘陽依山,將天地籠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血紅的晚霞如同天與地的吻痕,將無儘的徘徊花海映襯成一場瑰麗而遙遠的夢。

徘徊花輕輕搖曳,漫天花雨中,隻有這無言群山和靜默雲海見證這場幻境中,神明與人類的婚禮。

二人在罪孽的花海中緊緊相擁,維爾德埋在男人的懷裡,陶醉地發出了一聲滿足的□□,他乾涸已久的靈魂終於得到了一點點滋潤,而殘缺的命運也終將圓滿。

咒術師緊緊地擁抱著自己的愛人,他輕吻著少年的發頂,深紫色的眸子裡是複雜難明的情感,深邃而平靜,他在維爾德耳邊輕聲問道:“相信我嗎,維爾?”

“親愛的,你隻需要提出要求。”維爾德將臉頰輕輕貼到男人的胸口,眯著眼睛感受著人類的溫暖和心跳,輕笑著說,“而我,將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那麼,背棄他們當年誓言吧,我的神明,你隻需要我一個就夠了。作為你唯一的信徒,我一定會在你墜落的時候拉住你。如果沒有成功,作為你的丈夫,我將與你一起接受規則的懲罰。”

“如果我不能把你從深淵裡拉出來,那我們就一起墜落,不論變成什麼樣,我們一起,你就不會孤單。”

維爾德聞言抬起頭,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處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