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雙生惡孽(八)(2 / 2)

“聖光與你同在,我的孩子。”這美麗至極的神明開口道,語氣溫柔和煦,“為我帶來更多的祭品吧,將罪人的血肉奉為犧牲,今生的惡孽將化作來世的悲苦。凡有螳臂當車之徒,就用你手中的屠刀賜予他永恒的安寧。”

這帶著奇妙韻律的輕柔話語堪比人間最動聽的歌聲,讓他清明的頭腦混亂了一瞬,目光漸漸變得空洞而茫然,“遵命,大人。”他喃喃道,站起身,去準備下一輪“狩獵”。

僅僅是黑川集團是不夠的,他還需要準備更多的“祭品”,讓他的主人儘情享用。

垂眸著看著自己的信徒離去,維爾德露出明媚動人的笑容,提起長長的袍擺旋身而去,腳步輕快地奔向長廊,周身縈繞著滿足而愉悅的歡喜。他感知到了,那孩子震怒悲憤的情緒,那些蠢貨正如他所料,正將他的珍寶推向自己。

來,快回來這裡,我的愛人。在我的懷抱裡,你將再也不會苦痛於外界的風雨。

京都——咒術高層長老院。

“你們——你們兩個無知小兒!”一扇扇屏風後,中年男子的聲音高亢而嘶啞,中氣十足地斥責道,“竟然夥同世俗界的惡徒汙蔑禦三家長老!這是……這是叛逆!”

“黑川雄一在世俗界已被通緝,一個罪人的話怎麼可以當作證詞!什麼術式移植實驗,通通都是無稽之談!”

“雖然加茂家敗落了,但我等也絕不會甘心蒙受此不白之冤!”

“五條悟!你竟然背棄禦三家,與這些卑劣之徒為伍!五條家難道想造反嗎?!”

一聲聲譴責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夏油傑垂落在身側的雙拳緊握,他臉上時時刻刻都掛著的溫煦笑容消失了,整個人越發顯得冰冷無情,氣勢淩厲恐怖至極。若不是維爾德透過靈魂鏈接的情緒安撫,此刻這個房間裡就隻會是一地屍體。

“你們眼瞎還是耳聾啊,老頭子們,賬本、人證,通通都給你們帶來了,還嘴硬?”五條悟一腳踩在已經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黑川雄一身上,蒼藍色的眸子因為怒火似燃燒的冰焰,他提高聲音諷刺道,“當庭擊斃人證,殺人滅口,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正嚴明’!”

他和夏油傑才剛進屋,還沒反應過來,被他們倆短暫忽視,站在房間中央準備受審的黑川雄一就被突然衝出來的幾個一級術士一刀斃命。

站在一旁的夜蛾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得意門生,在二人到達之前他已經和校長被高層問責多日,好不容易才緩和了對方的態度,但傑和悟……他們不是能夠輕易妥協的人。

一片混亂中,夏油傑突然輕笑一聲,他的笑聲冰冷而諷刺,帶著無儘的惡意,紫色的眸子晦暗如頹喪隕星,他笑得越來越大聲,也越發癲狂不羈。

他伸手捂住臉,那怪異狂亂的笑聲從修長的指縫中露出,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眸光深處閃過信仰破裂的痛苦。

這就是,他拚儘全力,苦苦維護的一切——這肮臟的,冰冷的,顛倒黑白的絕望世間。

“我們走,傑,沒必要和這群蠢貨浪費時間!”五條悟擔憂地看了一眼脊背挺直似乎又恢複正常的夏油傑,又看了看沉默不語麵色疲憊的夜蛾,指尖有森寒咒力開始凝聚,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我們走!”

“不。”夏油傑沉吟片刻後對著五條悟釋然一笑,他抽出了遊雲,修長的手指微動,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無數猙獰扭曲的咒靈傾巢而出,慘叫聲和血腥氣霎時充滿了整個房間,他眼底沉浸了血色,滿是痛苦掙紮,“悟,你不能走,你是五條家的家主,我——”

我不能連累自己的朋友。

突然,他瞳孔一縮,一個熟悉無比的靈魂波動在快速接近。

“啊呀,打擾了,諸位先生。冒昧來訪實在抱歉。”砰的一聲,布滿重重封印的石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一個光芒萬丈,明亮雪白的身影笑意吟吟地背著光站在門口,他身後,拄著木杖的佝僂老人正拖著一道光鎖,如同牽著畜生般牽著一個人。

維爾德對著夏油傑溫柔一笑,那仿佛蘊藏著經年春光的笑意驅散了一切慘淡沉痛,隻剩下伴隨著花香的璀璨光輝。

他嘴角的笑意如同雕像般完美無瑕,接過蜃老手中的鎖鏈緩步踏入一片狼藉的房間內,將低著頭渾身顫栗的加茂長老推向房間中央,優雅頜首道:“說吧,加茂先生。來為在座的諸位賢明介紹下自己這些年的豐功偉績。”

“我是個和氣的人,從來不喜歡強迫彆人。”大主教上前一步,點亮了背後的脈輪,無數條光鎖遊動著憑空浮現,霎時間將整個房間織就成為嚴密的牢籠。房間內原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屏風後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無比忌憚地望向姿態嫻雅,悠然自得的白袍青年。

他挑了挑眉,薄唇輕啟,似真似假地寬容讓步道:“如果有誰不想參與這場審判的,現在就可以離開,聖靈在上,爾等皆為自由之民。”隨著他話音落下,那些看似無害的光鎖像是活物一般扭曲交纏,開始散發駭人的溫度,密布的羅網下,無人敢不臣服。

“聖靈在上,看來大家都是秉持正義之人,都同意繼續這場公正的審判。”維爾德輕輕拍了拍手,一個不起眼的輔助人員立刻從一位高層的背後走出,低著頭快步上前,搬出把舒適的高背椅請大主教落座。

迎著眾人越發驚疑不定的目光,大主教和善一笑,向下擺了擺手,安撫般說道:“坐,都坐吧,孩子們。彆拘束,這裡是審判罪人的聖潔之地,無罪之人何須惶恐。”

“五條先生,還有傑,繼續你們的陳述。”他眉眼彎彎,鼓勵地看向已經準備魚死網破的年輕人,撫慰著半身那因為怒火而灼痛的靈魂。他微笑著掃視一圈因為恐懼忌憚而沉默的陰暗人群,輕柔道,“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們。”

“看看還有誰敢仗勢欺人——”凡大主教溫柔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皆如被昂首毒蛇盯住的蟲鼠般深深低下頭去屏住呼吸,不敢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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