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的無儘災難從馬場豪賭開始。
“五千萬,全押13號。”懶洋洋地甩出一張金卡給恭敬鞠躬侍候的服務生,他慵懶地躺在女伴的大腿上,指間的雪茄散發著灰白色輕薄煙氣。英俊逼人的瀟灑眉宇間是一種濃濃的倦怠,既墮落又迷人,“再開一瓶路易十三。”
正著迷於懷中男人帥氣外表的女伴頓時喜笑顏開,這種酒水的提成不小,更何況這位出手闊綽的神秘客人的小費向來十分豐厚——
人聲鼎沸的馬場中到處都是頭腦發熱,兩眼充血的賭徒,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鈔票,押上自己的全部,隻為獲得那渺小的翻身機會和騎手衝過終點線前那一刻血液沸騰的極致快%感。
“這次的頂級賽馬十三號出場了!它的騎手是受訓多年,經驗豐富的老將……”主持人感情充沛的解說聲響起,一聲又一聲激動的加油聲浪在樓下觀眾席中掀起,風馳電掣的馬兒踩踏著真金白銀,伴隨著金錢散落的美妙聲音奮力躍起。
“……什,什麼?!十三號選手竟然馬失前蹄——”主持人本來高昂的激動聲線瞬間變了調,他難以置信地高聲道,“天啊!竟然是八號過線!真正的黑馬將在今天誕生——”
伏黑甚爾俊眉一挑,將黏上來撒嬌的女伴從身上撕開,快步走向落地窗看向亂成一團的賽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行吧,再見了五千萬——
他煩躁地左右動了動緊繃的脖子,敞開的衣襟下的飽%滿肌群線條流暢,充滿爆發力。叼著雪茄勾了勾手指,他冷峻的眉眼中滿是涼薄笑意,對著湊過來的女伴沉聲道:“寶貝,來選個數?”
然而幸運女神今日並沒有庇護他。
將積蓄輸了個精光後,猶是麻木沉淪如伏黑甚爾也忍不住暗含怒氣,他抿緊唇角走出馬場,回首望向那個紙醉金迷的高大建築,總覺得不對勁兒,一般很少有人一輸到底,更何況他現在可是馬場的尊貴vip——
正當他緊皺著眉頭思索著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輛豪車駛來,司機不知為何亂了手腳,一臉驚恐地操控著失控車輛對著他橫衝直撞衝過來。
“刺啦——嘩!”
刹車片的刺耳尖嘯聲響起,險而又險地將將停在伏黑甚爾身邊,濺起的汙水將他昂貴的西裝弄得一片狼藉。
神色扭曲地磨了磨後槽牙,伏黑甚爾冷冷地看著那個禿頂司機戰戰兢兢,連滾帶爬地跑過來鞠躬道歉,還沒等他開口,突然感到後頸寒毛根根豎起,常年在刀尖上行走鍛煉出的第六感迫使他本能地拎住那個司機的衣領迅速後撤。
“砰——!!”
原本停在原地的車輛瞬間爆炸,產生的滾燙氣浪夾雜著鋼鐵碎片利刃般破空飛來。黑發的雇傭兵瞳孔一縮,拎著徹底傻掉的禿頂司機快速翻身躲閃,但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灘黏滑油漬,他一個錯身身體微傾,立刻將手中的倒黴蛋扔了出去,自己卻臉著地重重摔倒在肮臟堅硬的地麵上。
“……媽的。”握住插進自己小臂的玻璃碎片用力拔出,黑發的雇傭兵呸呸吐出嘴裡的土,咬牙切齒地捂住傷口撐著身子坐起。他眼神狠厲地掃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沒有咒靈,沒有咒術師,這tm的難道純粹是自己倒黴催的嗎?!
等等——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回想起關於光輝聖教的一大堆情報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句話。
【厄言使】藤原佳奈——生而幸運卻被親生父親使用咒具詛咒,能力不明。
從幸運到不幸嗎?
那個總是影子般跟在大主教身後,臉上的微笑開朗甜美到有些虛假,看他的眼神永遠透著陰毒狠辣的瘦弱身影從腦海中快速閃過,她笑眯眯的客套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她說。
“祝你好運,伏黑先生。”
磨了磨後槽牙,伏黑甚爾嘴角抽搐著在心裡痛罵這個小心眼的壞女孩一百遍,這種詭異至極的能力,隻有維爾德那個變態教得出來!
從醜寶嘴裡掏出止血劑和繃帶,罵罵咧咧地給自己療傷的倒黴雇傭兵到底還是輕視了大主教得意門生的實力。以為這隻是個一次性攻擊的伏黑甚爾從未關注過那個身著神袍,經常跟隨蜃老出入地窟的小姑娘,自然也不知道身為大主教唯粉頭頭,被仇恨與鮮血澆灌長大的厄兆之花到底能有多偏激。
“……行吧,等會兒再去教訓那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握住裂了屏的手機,伏黑甚爾被迫屈從於自己空蕩蕩的錢包,秉持著打工人的優良傳統身殘誌堅地準備去完成老板交給他的任務——用一切手段逼五條家的臭小子覺醒反轉術式。
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他決定找個地方先打理下自己,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事兒還沒完。
想開車,車鑰匙不翼而飛。強行砸窗,卻被保安誤認成偷車賊。疲憊不堪給老孔打電話,對方永遠占線。走路去附近咖啡店想歇一歇緩解自己被氣炸的肺,卻因為衣著不整被謝絕入內……最慘的是,當他終於被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折騰得沒脾氣了破罐子破摔走回酒店時,一場區域性滂沱大雨傾盆而泄。
到底有多區域呢,區域到這場雨竟然隻將他一個人淋成了落湯雞,在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聲中,伏黑甚爾抬頭沉默地望向頭頂那卡通迷你的小號烏雲。
好,很好——抹了把臉上的泥水,彪悍乾練的雇傭兵露出一個核善的笑意,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滾滾黑氣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