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見維爾德?”一個閒閒的清朗男聲懶洋洋地響起。
祈本裡香戰戰兢兢地站在神術學院的回廊上,攥緊衣角,第無數次自己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背下地圖也沒有向舍友問路。她不幸地迷失在這個龐大的城堡中,更加不幸地碰上了這個可怕的男人。這個小詩口中的討厭鬼,大魔王,惡劣至極的幼稚男人正低著頭拉下墨鏡,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就像貓咪打量著自己的新玩具。
他如同一座不可攀越的皚皚雪山,一個獠牙滴血的冰海巨獸,帶著不容輕視的險惡氣勢牢牢擋在她的身前。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兩隻藍眼睛閃閃發亮,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沒有回答這個小女孩問路的請求,反而長腿一伸攔住了小姑娘的去路,好奇地問道:“你找他乾嗎?他現在可沒空,找老子也一樣啊,說說看?”
這毫不謙虛的自稱讓本就內心忐忑的裡香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再次退後一大步,她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這個俊美無儔的高大男人臉上笑眯眯的表情,臉色一白,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怕——
“沒……沒什麼……我隻是想找白夫人。”
她鵪鶉似的表現令五條悟越發感興趣,這些被維爾德看重的人似乎都有透過表象看清本質的能力,他們不會被美麗的皮相迷惑,反而在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都一副見了鬼的恐懼表情。
他們看到了什麼?
“抱歉!打擾了……我,我先走了!”發覺這個周身氣勢可怖,讓她直覺地想要躲避的白發男人似乎並沒有大發慈悲給她讓路的打算,祈本裡香乾脆利落地鞠躬道歉,然後果斷扭頭轉身就跑——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鬆鬆地拽住了她的後頸,像提小貓一樣把人提了起來晃了晃,五條悟不顧祈本裡香的大聲抗議和掙紮,打了個響指,露出了一個玩味的壞笑,語氣輕鬆又難掩興奮道:“喲西!樂於助人的大神官悟醬決定幫助這隻迷途的羔羊!來吧小鬼,我帶你去找維爾德。”
“……請放手啊五條先生!我可以自己走!”
“誒?你知道我名字?我這麼受歡迎啊,哈哈!”
“……?”
被這句話噎了個半死的裡香抽了抽嘴角,很會體貼人的禮貌小孩不知道是直接戳破這人的盲目自信好,還是聽之任之保護下他的自尊好。她用力從五條悟手中拯救出了自己遭殃的衣領,暗含怒氣地悄悄瞪了麵前躍躍欲試的惡劣男人一眼,泄憤似的大力綁緊自己亂掉的頭發。整理好衣著打扮後,她板著小臉乾巴巴地道了謝:“那個……謝謝您,能麻煩您儘快帶我去見教宗大人嗎?我真的很急!”
很急的祈本裡香被五條悟帶著走出神術學院,在碼頭坐上彎月渡船駛向岸邊,在巨大的,迷霧繚繞的橡木林中七拐八拐,又穿過一片如夢似幻的薔薇花海,最後來到一座依山而建,飛瀑流泉掩映其間的華美銀白色城堡的腳下。
她目露驚豔之色,抬頭看向山頂尖尖的銀塔,內心的焦灼與恐懼都被其散發的柔和光芒驅散了些許。這裡就是小詩口中的水銀堡,教宗及他的追隨者們所居住的理想鄉。
追逐著高大男人翻飛的潔白衣角,她步履匆匆地小跑著跟隨他在鏤刻著繁複花紋的精巧懸廊中穿行。她來不及觀賞周邊的夢幻景致,也沒時間駐足聆聽隨處可見的白鳥的悅耳歌聲,隻能儘量跟緊某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的腳步,去覲見一位溫柔而神秘的大人。
他們終於停在了一扇刻畫著月相與星圖的黃銅巨門前。
五條悟歪了歪頭,似乎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聲音,唇角微勾,召喚魔偶端了杯溫水給已經氣喘籲籲的小姑娘,頭也不回地隨口囑咐一句:“在這等著。”隨即裡香震驚慌亂的目光中瞬間消失在原地。
等等……就這樣扔下自己?!他還什麼都沒交代啊……
門外的裡香在絞儘腦汁回憶著舍友曾隨口提到的關於禮節和宗教儀式的細節,而門內隱蔽的休息室裡卻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溫馨場景。
夏油傑單手持著本有關金融的書籍悠閒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如同一隻飽食的雄獅般,神情慵懶而饜%足,攤開的書籍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他腳下堆滿了帶著流蘇,刺繡精美的軟墊,他的小玫瑰正貓兒一般依偎著他,將頭枕在男人腿上,任由愛人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撫著自己如月光般傾瀉的銀色長發。
維爾德清麗精致的臉頰上是還未消散的霞色,半睜著眼睛抬起頭略有些迷蒙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五條悟,隨即瞬間清醒,繃緊了身體做出戒備的姿態。
五條悟眼中的笑意漸深,他熾熱的目光狀似不經意間掃過那半敞開衣襟下露出的大片散發著誘人珍珠光澤的雪白肌%膚,和隨意交疊舒展著的兩條曲線完美的長腿。
他的好兄弟越來越懂生活了。
空氣中的甜香讓他喉嚨發緊,隨手扯了扯衣領走過去抽走了摯友手上那本裝模作樣的破書,斜靠在椅背上壞心眼地捏了捏夏油傑頭頂上半紮著的丸子,懶懶散散地說:“門口那隻小羊羔還在等待教宗大人的指引呢,你們倆適可而止,先彆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