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時之輪(五)(2 / 2)

又一個滿月之夜,坐在工作室內完善沙漏的琉依困倦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金色的光芒將她包裹,一場通往未來的時光之旅就此展開。

第二天,她怔愣地坐在工作室的角落,不知過了多久,她瘋了一樣將牆上所有的鐘表改造分成三份,調整成三個不同的時間,並設置好停擺的時刻,將它們全部變成了倒計時。

未來有無數可能,而她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創造一個新的未來,但在她能看到的全部的可能性中,隻有一個選擇才能讓她的女兒活下去。

如果她不死,女兒會被當成威脅她的把柄;如果她不死,女兒會被惱羞成怒的惡人殘忍殺害;如果她不死,她的家會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她必須保護自己的孩子,她要在合適的時間,殺死未來的自己,斬斷其他所有的可能,換取裡香的生路。

“裡香,我的小星星,媽媽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要勇敢,要堅強,要努力活下去,【現在】是人間地獄,【未來】有無限可能,【過去】在循環始終。有些秘密不應該被發現,就讓它永遠埋藏在時間的墳塋中吧……你是我勇氣的根源,我的女兒,你是我的救贖……”

在命運指定的那天,她寫下一封信放在早就準備好的包裹中寄出,如同往常一樣送丈夫出門,叮囑他早點回家,最後一次親吻了自己的孩子,然後將自己反鎖在工作室內,冷靜地等待她的結局。

冰冷的刀刃刺破血肉,她對著過去的自己露出了釋然的微笑,“謝謝你……”她躺在血泊裡對自己說,“替我再多抱抱她吧……”

在女兒恐懼仇視的目光中,“她”消散無蹤,當她回到過去的時間線,卻訝異地發現那個無論用各種方式都無法毀掉的沙漏在她指尖化為碎片。

她恍然大悟,這是代價。摧毀“鑰匙”的方法,就是一場必死的獻祭。

“那個能讓她的丈夫咒靈化的咒具已經損毀,但她能做出一個,就能做出無數個……”裡梅的語氣毫無起伏,空茫呆滯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我親自來搜查祈本琉依的工作室,並想要帶走可能繼承她卓越天賦的孩子,但那個老東西卻賣掉了全部遺物,還將祈本裡香送到了光輝聖教的教堂。”

“所以……當年是你給媽媽寄信的嗎?那封威脅信?”出乎意料的是,裡香沒有暴起傷人,甚至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憤怒,她注視著眼前的詛咒師,和她媽媽一模一樣的褐色雙眸平靜安和,冰冷沉寂如無垠山脈。

“不,那不是威脅,是邀請。她在浪費自己的天賦,

我的合作者想要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裡梅反駁道,“獅子不應該混跡在羊群,她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偽裝成螻蟻,玩乏味枯燥的過家家遊戲。”

“乏味……枯燥的遊戲?”祈本裡香直直地凝視著這個奪走她家人生命的凶手,一字一句地輕聲重複道,每個音節都微微顫抖,帶著難以掩飾的深刻恨意,“我……家破人亡,就因為你們覺得這是個無趣的遊戲?”

點點瑩白光芒在女孩手中慢慢凝聚,慢慢化作一團極不穩定的能量球。站在一旁的大主教驚訝地挑了挑眉,他感受到了魔網的回應和光元素的暴動,這種天賦……

“你的合作者是誰——”女孩冷酷的聲音中帶著森寒的殺意,那柄由純淨光元素合成的銀白匕首死死抵在詛咒師毫無防備的咽喉,劃出一道不祥的血線,但這其實並無意義,因為在大主教的洗腦下他已經重新具備了人類必要的美德之一——“誠實”。

此刻,詛咒師歪了歪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下一刻,便像是觸電一般劇烈掙紮抽搐起來,他全身肌肉痙攣,整個人翻著白眼抖個不停,大主教輕笑一聲,拉開被嚇了一跳的小女孩,指尖微動,已經開始七竅流血的詛咒師便徹底暈了過去。

“他的腦子和靈魂都被人動過手腳,施術者技術嫻熟,所有有關他的情報全部被下了禁製。”大主教安撫地拍了拍有些無措的小姑娘的頭,溫和道,“好孩子,剩下的事就交給大人吧。”

“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現在,讓我們先來看看裡梅先生的腦子裡還藏了什麼好東西。”

夏油傑指使咒靈抓住倒在地上的裡梅,擔憂地望向大主教,欲言又止道:“……維爾,你確定沒問題?”

他無數次看過維爾德提取獵物記憶和情感的場麵,這麼過激的反應他還是第一次見。

“哦,親愛的。我狩獵的時間比有些國家的曆史都長,除非他也和我一樣‘經驗豐富’,否則這些雕蟲小技完全難不倒我。”大主教嗔怪地看了夏油傑一眼,自信非常。

他轉身看向一旁無所事事的五條悟,語氣輕柔,興致勃勃道:“你不是抓了幾個小蟲子,保險起見,先從他們開始。”

半個小時後,一身低氣壓的大主教冷著臉低頭看著一地沒了腦袋的屍體,在五條悟哈哈大笑的背景音中磨了磨牙,眼神越發不善。因為現場過於血腥,體貼的夏油傑及時將裡香交給了魔偶安置在隔壁,此刻他頭疼地看著仿佛屠宰場一般的恐怖房間和站在滿地狼藉間氣鼓鼓的維爾德,在對方惱羞成怒將摯友滅口前,一把捂住了五條悟叭叭個不停的嘴。

“哈哈哈哈,‘不過雕蟲小技’,翻車了吧。”從來不讀空氣的五條悟從夏油傑胳膊中掙脫出來,怪模怪樣地學著大主教的姿態,語氣幸災樂禍道,“現在就剩兩個了,你想先炸哪個腦袋?”

蜷縮在角落裡的加茂川聞言嚇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而大主教則抽了抽嘴角,遷怒似的地看向站在一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五條悟,他嘴角的弧度無比險惡,語氣柔軟而陰冷,像是包裹了毒液的糖果,甜蜜蜜地威脅道:“啊,他嚇暈過去了,你喜歡這種禁製嗎我的孩子?我也可以在你的腦子裡安一個,以後隻要想起我,你那顆漂亮的短毛腦袋就可以炸出血紅色的煙花。”

“沒問題!那老子得多準備幾個頭,不然可不夠炸啊。”五條悟對著氣急敗壞的大主教做了個鬼臉,隨後被溫柔又嚴格的夏油爸爸微笑著狠狠扇了下後腦勺,差點沒跌個狗吃屎,撅著嘴一蹲,不敢再說話了。

皺著眉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第無數次成功阻止了世界大戰的夏油傑打起精神,壓製住小學生一樣不停用眼神挑釁大主教的五條悟,擔憂地看向維爾德,輕聲安慰道:“……沒關係,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他這樣怕暴露自己,隻能躲在暗處,就證

明他有難以彌補的弱點。”

歎了口氣,維爾德厭惡地嗅了嗅鼻間腥臭的血腥味兒,提起袍角懸浮在半空,小心翼翼地越過那些無頭屍體撲到了夏油傑懷裡,將臉埋在男人的頸窩處深呼吸,那夾雜著煙草味的古龍香氣讓他心情好了點,拉長調子撒嬌似的地抱怨道:“……他們在自爆前向我傳遞了一個信息,我討厭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他就不能弄得乾淨點嗎?”

夏油傑正安撫地輕拍著維爾德單薄的脊背,聞言瞳孔一縮,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什麼?”

“他說:很高興認識你,歡迎來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