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邀請(1 / 2)

“香織七年前因病去世了,我那兒子……誒,我那兒子自那起就不大正常,為了不讓他繼續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中,我們搬了許多次家。直到有一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掛著水,虎杖爺爺神色疲憊,但看上去卻異常輕鬆自在,仿佛剛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看著被大主教抱在懷裡的孫子,目光柔軟了一瞬,歎了口氣,繼續道,“他不知道從哪裡拉回來一個和香織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並堅持她就是死而複活的香織。”

病床上的老者看向自己的孫子,目光沉靜而透徹,帶著一種看破人心的釋然,苦笑道:“我老啦,但不糊塗。死了就是死了,況且就算那個女人裝得再像,她仍舊不是香織,但他就是不願意回頭啊。她控製著我的兒子,甚至懷了他的骨肉,我一個老頭子除了裝聾作啞又能怎麼樣呢?”

說著,他抬手在自己額頭上比劃了一下,認真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不過那個女人非常謹慎,我唯一覺得不對的,就是她額頭上的縫合線。她說是腦瘤留下的傷口,但什麼傷口整整兩年都沒有愈合?老頭子我試探過,卻被她威脅閉嘴,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她是個怪物!”

“她……她有時候會控製我做一些事。但事後我的記憶會非常混亂,也不記得什麼了。”

大主教微笑著拍了拍懷裡一直很有活力動來動去的小男孩的頭,將一些文件遞給虎杖爺爺,語氣誠摯道:“謝謝您的幫助,老先生。不過為了避免對方報複,我聯係您轉移到聖教的勢力範圍內,您和您孫子身上都有對方的標記,坐視不管的話會非常危險。”

頓了頓,維爾德眸光微斂,溫聲詢問道:“還有最後一件事,在您的印象裡,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呢?”

沉默良久後,麵容蒼老但心智清明的老者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一般壓低聲音道:“那是一個瘋子,一個偏執狂,路德維希先生。”

“您一定要小心。”

“還請您務必小心,原秀大人。”千裡之外的京都,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人對著身著青色和服的俊秀男子深深鞠躬,“長老們對您非常看重,我們將加強護衛,但現在詛咒師活動猖獗,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額間係著發帶,笑容平易近人的清秀男子點了點頭,溫聲道:“那就辛苦你了。不過我最近可能需要出一趟遠門,說不定還要麻煩您隨行。”

一身短打精壯乾練的護衛長再次鞠躬應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詢問道:“請問您準備去哪裡呢?”

“的場家的長輩邀請禦三家去參加他們的祭典,我也會跟著家族使團一同前往。除妖師與咒術師的友誼已經維續千年,這次的拜訪至關重要。”加茂原秀好脾氣地解釋道,並將腰間的一柄短刃解下遞給看上去忠實牢靠的護衛,誠摯感謝道,“這次還要累你奔波勞碌,我實在過意不去。這是一點心意。”

身處規矩森嚴等級分明的加茂家,一直鬱鬱不得誌的護衛隊長早就聽聞旁係的原秀大人是位難得的禮賢下士之人。他深深鞠躬,高舉雙手接過那柄短劍,敬慕之情溢於言表:“……在下願意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送走難掩激動,恨不得立即為大人肝腦塗地的護衛。孤身一人站在枯山水庭院中的加茂原秀轉了轉手中的折扇,在掌心輕敲兩下,一副氣質卓然的貴公子模樣。

“的場家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他嘴角弧度不變,但眼底的冷漠陰寒卻越發幽深,從桌上拎起一瓶烈酒倒在自己手上仔細清洗著每一根手指,像是剛剛觸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

而在他身後原本空無一人的庭院中,一個扭曲的黑影突然從地下鑽出,靜靜地佇立在被劃出規律花紋的細沙上。

“還差16隻就可以湊齊。”那影子呈現出極不穩定的人形,仔細一看竟然是由無數飛舞著的細密小蟲構成,它的聲音卻意外地空靈悠遠,說不出的婉轉好聽。

“加快進度,但注意避開光輝聖教的人。”加茂原秀沒有回頭,悠然自得地搖著折扇,走到書桌前整理畫紙,神色淡淡,“不必在意質量,我們隻需要湊夠數。”

“好的,我會儘快。”那黑色蟲群構成的模糊人形歌詠般輕聲道,“但你也要記得你我的約定。咒術師。”

說罷,無數幾乎微不可察的小蟲猛然消散,瞬間消失在地麵下。

和室內,鋪開畫紙的加茂原秀對那奇怪黑影的提醒恍若未聞,正專心致誌地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上耐心勾勒著色。在他細膩傳神的筆觸下,一個銀色長發,藍色眼眸的白袍美人躍然紙上,他低垂著頭,被數根猙獰鐵索高高吊起,金色的血液在他的腳下彙聚成一灘閃閃發光的血池。

“詛咒之王的受□□本是我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但您喜歡的話就讓給您吧。”他注視著畫中人毫無生氣的精致麵孔,目光溫柔而癡迷,仿如情人般柔聲喟歎道,“感謝命運讓你我相遇,我會找到更配得上您身份的道具。再等等,再等等……”

很快,我就會助您從那具無用的軀殼中徹底解脫出來。

與此同時,京都的五條老宅內,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踢開了五條長老的房門,昂著頭氣勢洶洶地衝了進去,差點沒把正在埋首案牘的老先生嚇個半死。

“為啥不讓我把傑和維爾加進名單!我可是家主!”五條悟此刻換了一身純白的男士和服,配上他傲人的身高和英俊瀟灑的帥臉倒真的仿若高高在上的仙人之姿,但可惜仙人長了長嘴,“給老子把他們加進去!放第一排!”

“……胡鬨!這是禦三家的事!他們兩個外姓人不可以參加!”五條長老用力拍了下麵前桌子,看著自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是為了幫外人搞事的家主,吹胡子瞪眼,捂住胸口幾欲落淚,痛心疾首道,“我如何對得起老家主啊!我無顏麵見先人!家主大人已經被那群野小子帶壞了——”

五條悟卻瞬間抓住重點,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長老堆滿文件的桌麵上,提高聲音道:“隻有姓五條才能去?”

“對!隻有五條家的人才能去!外姓人何德何能——”

得到了想要的答複,五條悟滿意地直起身子,整了整自己一絲不苟的衣襟,當著五條長老的麵掏出手機給好兄弟打電話,輕描淡寫道:“喂,傑,有辦法了,咱倆結婚。你倆改個姓就能跟著去了,我先娶了你再娶你老婆,這樣咱們仨就整整齊齊都姓五條——等等等會兒——”

“碰——”一旁聽到這驚世駭俗發言的五條長老再也支撐不住,嗝了一聲兩眼一翻就倒了下去,五條悟也顧不上和夏油傑說話了,手忙腳亂地將老頭子扶起來,用力按壓長老的人中進行急救。

“喂喂!你還好嗎老頭子!老頭子你振作一點啊!雖然我知道你也為我的婚事驚喜但也不要大喜過望哦……”

從驚天噩耗中緩緩蘇醒的五條長老一睜眼就看見了自家家主那張眉清目秀的俊臉,但一聽到“婚事”二字,自覺辜負了先輩期望的長老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地哀嚎道:“我就知道那個妖裡妖氣的異族人不安好心,我有何顏麵麵見先人啊——”

一陣兵荒馬亂後,五條悟用立刻領證威脅長老,逼得對方在拜訪的場家的名單上加上了兩個名字。

達成目的後的五條家主一秒變臉,打了個哈欠就恢複了以往離經叛道的樣子趿拉著拖鞋走出了房間,隻留下一個破碎的紙門和五條長老同樣破碎的心。

從五條長老的彆院中出來回到他所居住的主院中,五條悟興衝衝地對著一臉假笑正襟危坐的夏油傑說:“搞定!咱們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