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瀨有些詫異：“你偷偷觀察我？”
到公司上班後丁修林還打聽過楚瀨，大公司員工很多，就算每天見麵也不一定叫得上名字。
同組的職員得知丁修林和楚瀨是同學，還特地提過對楚瀨的印象。
“他看上去真的很像漫畫裡出來的，有點二點五。”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罵人，但仔細一想還挺符合楚瀨給人的印象。
楚瀨有自成一圈的氛圍，很難有人能闖進去，也很難把他徹底拉過來。
就像高中時期丁修林試圖帶著楚瀨去聚餐，對方明明偶爾會偷看他，拒絕卻也斬釘截鐵。
“去年年會我和他坐一桌，他真的好安靜啊，乍看挺沒味道的，不知道為什麼再看一眼又能感覺到好看了。”
“他們部的說他基本不參加團建。”
“還跟我學過他的拒絕，非常無情，笑死我了，隻有團建到什麼市場價買不到的場地才會去。”
丁修林越聽越覺得這很楚瀨。
一如當年課間的拒絕，走廊人來人往，馬上就要高一第一個學期的元旦晚會，全班合唱排練結束。
有個慶祝會，可以拿班費去吃飯，老師也默許了。
對方背著書包站在走廊，夕陽西下，不少人已經先去樓下了。
半個小時前還擁抱過的當事人搖頭：“班長，我不想去。”
丁修林鼻尖仿佛還能聞到和對方擁抱的味道。
他問：“為什麼？”
少年人大冬天還喝冰可樂，被凍得抿了抿嘴，低垂著眼像是懶得正眼看人，說：“不想去。”
這就是他對丁修林這句為什麼的答案。
說完楚瀨也沒管丁修林的反應，就這麼走了。
很長一段時間，丁修林都覺得楚瀨好像討厭他，所以他選擇觀察對方。
觀察到高中畢業，這份喜歡埋進心裡，想著不如放下。
這個時候丁修林嗯了一聲，開了句玩笑：“我是觀察你，你要報警嗎？”
楚瀨笑著搖頭。
地鐵呼嘯而過，晚高峰已過，他們從地鐵口走到小區，丁修林問楚瀨：“岑先生對你好嗎？”
楚瀨好像並不驚訝，他點頭：“很好，他人很不錯。”
丁修林哦了一聲，“但他應該不是你的理想型吧？”
問完他覺得自己太過尖銳
() ，楚瀨的朋友圈的結婚證做不得假，他在回來的路上還在微博澄清。
說一起吃飯的不是老公。
老公另有其人，丁修林聽過那一聲，他說：“抱歉，就是想到以前你寫的……”
他們走到小區的時候正好岑蔚開車回來，楚瀨並沒有看到他。
車和人擦肩而過，一個往車庫開，一個往樓棟走。
岑蔚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楚瀨正好抬眼看向他的初戀。
他想：這不是挺親密的嗎？
是我耽誤楚瀨了吧。
我和他的協議，仍然是我獲利更大。
倘若我是楚瀨的理想型，或許就沒現在這麼……
這麼什麼呢？
岑蔚又不敢再細想了。
岑蔚停完車還是沒直接上樓，他選擇走地上的步行通道，正好可以繞到單元樓前麵。
楚瀨和丁修林站在單元樓外的綠植下，燈光昏暗，偶爾有住戶走過，但並不會注意到他們。
他們也不會看到走過來的岑蔚。
楚瀨：“班長。”
丁修林嗯了一聲，他比楚瀨回憶裡成熟了很多。
雖然是初戀，丁修林的顏值也超過楚瀨的要求，對方還和岑蔚的搶眼不是一個類型，反正楚瀨都可以把他們分類到不算良配那一欄。
楚瀨：“我喜歡過你。”
岑蔚剛邁出去，想要不期而遇的腳步縮了回去。
丁修林驚訝地看向楚瀨，青年穿著藏藍色的衛衣，冬日裡的羊羔絨特彆保暖，他還要再在脖子掛一條青色的兒童圍脖。
楚瀨抬頭的眼神很平靜，完全沒有匹配這句話應該有的熱忱，像是這杯開水曾經沸騰過，但冷卻多年，足夠證明另一個人的完美錯過。
丁修林嘴唇開合，卻沒能說出話來。
楚瀨好像不怎麼在乎他的反應：“但那是之前，謝謝你高中對我的照顧，還有早上的香蕉牛奶。”
他笑了笑：“暗戀還是很美好的，謝謝你存在過。”
說完他又覺得這種話書麵又肉麻，摸了摸鼻子，低頭看向自己鞋，說：“但我現在結婚了。”
這句話又像是當頭棒喝，丁修林沒說話，楚瀨說：“我和他也馬上要辦婚禮了，你現在回來正好可以參加我的婚禮。”
“那天說的希望你彆來也是真的。”
“畢竟我們也沒那麼熟，我自己都不喜歡參加婚禮，感覺很麻煩彆人。”
岑蔚一時間進退兩難。
丁修林腦子裡全都是那句我喜歡過你。
過。
錯過的過。
他很想說我仍然喜歡你，但後麵那句話徹底把他堵死了。
這個時候正好有業主牽著狗路過，狗比主人更快發現了站在昏暗裡的男人，汪了一聲。
狗叫聲驚動了綠植下說話的兩個人，楚瀨訝異地看著敞著風衣，裡麵西裝襯衫領帶都亂糟糟的男人：“你怎麼站在這？”
岑蔚隨口編了個理由：“我打算去買酒，你不是想喝嗎？”
楚瀨點頭：“那我們現在一起去買吧。”
他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這個時候轉身也很利落，大步地走向岑蔚。
走著走著又毫不猶豫地撲進對方懷裡，另一個人也很習慣這種動作，給了楚瀨一個緊緊的擁抱。
丁修林看了一眼，想到那年合唱結束，他為了擁抱楚瀨特地先抱了隔壁的男生，對方一臉嫌棄。
一個個擁抱，輪到楚瀨的時候少年人抬眼。
高一的楚瀨隻有上課才戴眼鏡，眼神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那是一個二十三秒的擁抱，楚瀨也回抱了。
現在的擁抱何止二十三秒，可以從楚瀨雀躍的腳步看得出，他很滿意這位岑先生。
現下的相擁更可以證明楚瀨對岑蔚擁抱的期待是多年前翻湧的無數倍，仿佛有一拳打在丁修林身上，告訴他你就是錯過了。
岑蔚看著那邊的男人轉身離開，低聲問楚瀨：“不可惜嗎？”
“你初戀分明還喜歡你。”
楚瀨笑了一聲：“可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岑蔚下意識地問：“那你喜歡誰？”
楚瀨很順勢地反問：“不應該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