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緒奈很想哇的一聲哭出來, 但是又不敢,隻能抽抽噎噎地說:“就是普通的出差……爸爸我才剛回來你也不問我過得怎麼樣……”
透著對父親絲毫不關心她的濃濃譴責。
書驚歎:“你這一招移花接木用的好啊!”
禮緒爸爸果然被帶偏了思緒,不再糾結出差的事情, 乾咳一聲皺眉道:“不要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女兒家像什麼樣子!”
“……”
禮緒奈委屈巴巴地躲進媽媽的懷裡。
“好了,言快回來了。”禮緒媽媽拍拍她的後背,溫柔笑了起來:“晚上想吃什麼?要住在家裡嗎?”
禮緒奈搖搖頭, 聲音悶悶的:“不住家裡,我跟同事住外麵旅舍就可以了……”
“住什麼外麵!”
又是一聲平地驚雷般的聲音, 禮緒爸爸眉頭一豎:“家裡這麼多空客房隨便挑幾間!哪有自己家女兒回來不住家裡住外麵的道理!”
又來了……
就是因為這種態度,所以她才不敢帶朋友回家啊。
“可是大家都很忙,可能會打擾到你們……”禮緒奈儘力解釋, 讓樋口住進來倒是沒問題, 可是芥川要是住進來, 絕對會跟爸爸打起來。
而且很容易穿幫啊!
書打了個哈欠,懶洋洋提議:“算了, 你等下還是直接跑路吧。”
反正也不是一兩次了。
禮緒奈全程低著腦袋不敢出聲, 直到禮緒爸爸和福澤諭吉的棋下完,才抬起酸澀胳膊揉了揉眼睛。
“今晚留下來吃飯吧。”禮緒爸爸朝好友發出邀請。
福澤諭吉搖了下頭, 背脊挺拔, 坐姿端正, 平淡的麵孔總透出一股厲色。
他茶色的眼眸瞥了禮緒奈一眼, 語氣穩健沉緩, “此次隻是順道拜訪,不便多留。”
“那件事情還沒解決嗎?”
“早就解決了, 目前還在整頓中。”
“那就好。”
兩人接著寒暄了幾句, 禮緒爸爸被武道館的學徒叫出去了, 禮緒媽媽連忙起身斟茶卻被福澤諭吉婉拒,自己動手倒了一杯,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他垂眸淡淡道:“尊夫人也去忙吧,不必招待。”
“怎麼能留客人獨自待著……”禮緒媽媽說完頓了頓,想到還要去打掃整理房間,還要準備晚膳,要忙的事情確實不少,於是對禮緒奈笑了笑:“奈奈很久都沒有見過福澤叔叔了,留下來陪福澤先生聊聊吧。”
禮緒媽媽端起托盤,小步朝外室走去。
“啊、啊?”
禮緒奈愣了一下,磕磕絆絆地回應,這次福澤諭吉沒有出聲揣著袖子看向茶杯,水上漂浮的茶梗一晃一晃。
怎麼聊啊!
才剛回來就要麵臨這種死亡局麵!
禮緒奈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她確實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據說父親是鼎鼎大名的武道大師,後來退隱並盛開了一間武道館。
這位福澤叔叔是爸爸唯一的好友,禮緒爸爸那個臭脾氣能有福澤叔叔這麼一個朋友她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福澤諭吉的相貌端正淩然,當他注視你時總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茶色的眼眸帶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看的禮緒奈頭皮發麻,果然兩位長輩能變成至交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麵的長輩輕啟薄唇,飽經風霜後沉澱的醇厚的聲線,低啞到足以顫動茶麵的波紋,“你在橫濱的工作……”
“是港口Mafia吧。”
禮緒奈驟然抬頭,不可思議般看向福澤諭吉,腦中的警戒線瞬間被拉響,他、他怎麼會知道?
見到少女的震驚表情福澤諭吉眉頭皺了起來,果然。
福澤諭吉忍不住細細端詳起眼前這個少女。
禮緒……奈。
對於至交好友的性格他當然知曉,所教導出來的孩子也如出一轍,隻有這個長女例外,從小就膽怯愛哭,遙想起那時候被他抱一下就會不可抑止的放聲大哭。
不止是貓厭體質,似乎連小孩子也是。
從那之後福澤諭吉就很少接近這些孩子們。
儘管每次拜訪時總是在袖口裡揣上幾顆糖果,但似乎一次都沒有拿出來過。
為什麼她會加入Mafia?
她這樣的性子,長大後會加入這種組織,真是不可思議。
福澤諭吉凝眸拋出猜想,“是被哄騙進去的嗎?”
書感歎一聲:“你這種性格會有這種猜想也不奇怪啊,好像本身也沒錯?”
禮緒奈連忙搖頭,憋紅了臉:“不、不是!”
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隻能無措地絞著手指。
“那你明白自己加入了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嗎?”福澤諭吉有些訝異,既然知道,為何要進入那樣的地方?
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危險分子,不會教她如何適應環境,而是會不著痕跡,悄無聲息的吞噬掉她。
福澤諭吉想到了那個男人,森鷗外。
“……”禮緒奈抿了抿唇,或許在經曆那些事情之前會被這個問題所迷惑,但中也乾部已經給出她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