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1 / 2)

那一刻宋怡的驚愕難以用言語形容,她猛地起身,把手機還回去,側過頭與池招對視了將近半分鐘。

他倒是若無其事,坦坦蕩蕩低下頭重新玩起遊戲。巴士停下,他慢條斯理開口:“你到站了哦。”

宋怡望向窗外的站牌,果真如此。她起身,客客氣氣點頭致意,一言一行如電腦般標準:“那我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下車,往前小跑了幾步,車已經開動。轉過身,宋怡看到池招仍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去原本想好好休息,但在半夜時分,宋怡總算明白了原先的住戶究竟為何要那麼倉促地搬出去。

對門鄰居從半夜一點開始放巴赫,氣勢恢宏,直到三點。

宋怡忍無可忍,對於白天完美精準的機器人來說,晚上的充電必不可少。

她披上外套出去敲門,好一會兒池遇才從門後探出一張臉。

宋怡儘可能客氣地說明了要求,而池遇也笑眯眯道過了歉。

但是等她回去以後,對麵演繹地不再是巴赫,而是肖邦。

接下來連續一周上班,宋怡臉上都掛著黑眼圈。

池遇這個人看著是個軟弱的老好人,實則隻能用“消極抵抗”四個字來形容。不論向他提出什麼改變的請求,他當麵都會答應,但永遠我行我素。

之後,他們參加了一個奇妙的場合——池崇的遺體打撈。

池崇的車最終被發現在郊區的河流下遊。

打撈手續需要附近莊園所屬人同意,加之崇名文化董事會商量後續事宜時爭執不下,以至於耽擱了好些天。

“還沒讓我哥重見天日就急著談遺產,協議都擬好了。真不知道該說那群老頭未雨綢繆還是狼子野心。”池招有些戲謔地笑道。

所有人都是正裝出席。郊外的河岸有蜻蜓四處飛舞,車輛被打撈上來時,在場人士一片死寂,唯有機器運作的聲音轟鳴作響。

沒有人落淚,連微微發紅的眼圈都沒有。他們隻是沉默著注視那輛從水底被緩緩拉上來的賓利轎車。

取出屍體時,池招也沒有走近,隻遠遠看著。等到一切結束,人群作鳥獸散。

宋怡忍不住插嘴多問了

一句:“真的不用去看看嗎?”

“大哥很注重外表。”池招朝她笑笑,“他不會想被人看到這個樣子的。”

自始至終,即便腐爛的臭氣與水腥味撲麵而來,他也不曾有過半點遮掩口鼻的意思。

離開前,宋怡不動聲色地張望了一圈。夏凡問:“怎麼了?”

她接應:“好像沒看見池先生的父親。”

“我爸是絕對實用主義,”池招不以為意地說,“他向來隻注重結果,對過程沒興趣。等屍檢出來發他一份就行——他肯定是這麼想的。”

非同尋常的一家人。

視線掠過在路邊等計程車的池遇。明明是兄弟,但自始至終,他也沒來跟池招打招呼。池招也絲毫沒理會他。

宋怡轉頭要走,就在這時,卻和河堤上格格不入的某人對上了目光。

在打扮端正的人們中間,相貌俊朗的青年穿著睡衣,身旁甚至輕浮地靠著兩個同樣穿著暴露的女郎。

池招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他默不作聲。夏凡說:“走吧。”

直到回去公司,夏凡才告訴宋怡:“那個就是莊園的所有者,他叫單景一,是單家的二兒子。也是他幫忙,打撈才能順利進行的。”

單家的企業與崇名時常有合作,因此宋怡對這個姓氏並不陌生。而單景一這人,宋怡也有點印象。

他做過電競,逛過漫展,辦公室裡有女職員談論過他換女友如流水,稱得上是一號玩咖。長得不錯,加上單家少爺的身份,社交賬號的粉絲都趕得上明星了。

午休時間接到短信,宋怡趁著池招午睡去樓下吸煙室。

“你們那天……”聽到腳步聲,詹和青抬起頭,話音卻不自然地中斷,他望著她的黑眼圈,“你被人打了?”

生活在池遇的夜半古典音樂摧殘之下,宋怡打了個嗬欠坐下:“有什麼事嗎?”

“那天池招居然跳窗逃跑了。他身價多少你知道嗎?”詹和青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你們知道我爸有多生氣嗎?後來他罵了我多久你們知道嗎?!又不是我幫他逃的!”

他的批評,宋怡悉數收下。

末了,詹和青長舒一口氣道:“不過那件事,董事們是有些過了。我又插不上話,幫著池招說幾句就隻有挨罵的份

。池招是什麼打算?”

宋怡如實彙報:“他打算和詹洛先生再談,在他父親不在的場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