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清靠著窗小睡了一會兒,直到有隻冰冷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那個裹著圍巾的司機師傅正站在她旁邊,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粗聲粗氣地對著她嚷道:“到站,下車。”
陸見清:“???”
怎麼感覺司機師傅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她思來想去也沒能找出這位師傅突然變得情緒如此惡劣的原因,最後隻能歸結到她在車上睡著,影響了司機下班這件事上,當即歉意地站起來:“不好意思,我馬上下車。”
不過說來也怪,平常她到家都得花上老長一段時間,怎麼今晚都到終點站了,用時竟然還比平常快上不少。
也不知道車站還有沒有能回她家的車……
陸見清這樣想著,拿起包跳下車廂,往周圍環視一圈,要去找站台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
眼前這地方空曠死寂,連吹來的晚風中都帶著一種腐臭的腥氣,連綿的小山坡上,一座座墳包各自緊挨著立在那裡,依稀可見石碑上描紅的字眼和一張張麵帶微笑的黑白照片。
這哪裡是什麼終點站,分明就是座墳山!
司機師傅站在車窗後,陰惻惻地盯著她笑起來,當著陸見清的麵,慢吞吞地摘下了他一直圍在脖子上的圍巾。
他嘴角向上,裂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脖子上歪歪扭扭地縫著一條粗線,線條周圍的皮肉發黑腐爛,隨著他扭動脖子的動作,裡麵支撐的骨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上車時還隻是有幾分破舊的公車外殼逐漸脫落,露出裡麵鏽紅的車身,整輛車像是被哪個沒公德心的家夥潑了一大盆紅油漆上去,散發出難聞的異味。
陸見清呼吸一窒,捏住鼻子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鬼司機笑容更得意了,眼底閃爍的惡意昭然若揭,他像個等待已久的獵手,期待地準備看到眼前這個膽大包天敢在他車上睡覺的姑娘露出驚恐的表情,尖叫著四處逃竄的模樣。
鬼司機從嗓子裡發出咯咯的笑聲,他壓著嗓子,聲音飄忽不定,更顯陰森:“乘客,歡迎來到終點站,黃泉路。”
他一張嘴說話,散不開
的血腥氣和屍體的腐臭便順著空氣飄來,饒是陸見清用力捏緊了鼻子,都抵擋不了那股濃濃的異味。
她不禁開始懷疑,這隻鬼該不會是想把她熏死在這裡吧……
能使出這等害人的法子,這惡鬼果然用心歹毒,其心可誅!
鬼司機還不知道他已經被陸見清釘死在了心機鬼的牌子上,他滿意地看著她緊皺的眉頭,長而黑的指尖戳在玻璃窗上,大片的玻璃應聲而碎,看陸見清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已經掉進他陷阱裡的獵物,隻能最後做一做無謂的掙紮。
她伸手進包裡的動作沒有引起鬼司機絲毫的警覺,他一邊向著陸見清走過去,一邊桀桀陰笑道:“怎麼還不逃啊,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他說話這點時間,陸見清終於在包裡翻出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她長舒一口氣,把好不容易找到的棉花撕成兩半往鼻子裡一塞,再抬頭時雙眼目露凶光,騰出手來擼起袖子就地取材,抄起塊板磚麵目猙獰地向著鬼司機走去,氣勢竟比他一隻厲鬼更凶悍幾分。
鬼司機:“!!!”
糟,他突然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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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路燈下,有清潔工人把沿路的垃圾一點一點掃進畚鬥,突然,遠方有道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聲音淒慘無比,仿佛聲音的主人正遭受著無比凶殘的折磨,聽得清潔工人寒毛直立。
他搓了搓胳膊,放下掃把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卻被同伴一把拉住:“得了得了,我可警告你啊,不該湊的熱鬨千萬彆去湊,乾完活趕緊回家!”
“可我聽這聲不對啊……”清潔工人不安地道。
“你仔細聽那聲音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同伴麵露懼色,把他拉近一些,神神秘秘地擺了擺手,“我告訴你,那地兒是個荒廢已久的亂葬崗!多少年沒人去了,那個正常人大半夜的會跑那旮旯去,聽說這些日子墳地上還經常出怪聲,誰知道是不是——”
清潔工人瞬間想到了無數厲鬼食人的場景,他驚恐地追問:“臥槽,真的假的,你可彆嚇我!”
“害,誰會拿這種事嚇你。”
“說得我都瘮得慌,走走走,我這兒差不多了,咱們快換個地方。”
……
傳聞中讓
人避之不及的荒僻墳地裡,正在發生的場景卻和清潔工先生想象的,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差距。
鬼司機鼻青臉腫,被揍得滿頭包趴在地上,一張臉徹底腫成了豬頭。
他被陸見清拿不知放了多少年沒人用過的麻繩捆得嚴嚴實實,像隻蠶蛹似的在地上蠕動,隻能用勉強還能活動的手拚命把臉擋住,從指縫裡分出點餘光去看拆了公車座椅拎在手上氣勢洶洶向他走來的魔鬼,隻覺得這女人每一步都狠狠踩在了他脆弱的骨頭上。
鬼司機使勁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求求你放過我吧,打鬼不打臉知不知道,被打成這樣,我以後還怎麼有臉去見其他鬼哇……”
此刻在鬼司機的眼中,陸見清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簡直凶得不亞於他的厲鬼同類,看似柔弱的小身板背後仿佛生出了三頭六臂,每隻手上都握著把寒光凜凜的大刀,刀刀要他性命!
陸見清在連綿不斷的哭聲中很沒有同情心地一把揪住試圖逃跑的鬼司機,拿他的腦袋當施力點,把他拉拔起來一下下打地鼠似的砸到粗糙的沙地上,發出砰砰的巨響。
她邊揍邊罵:“開車就好好開,瞎繞什麼地方,做一行愛一行知不知道,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她深覺這鬼居心不良,厲聲拷問道:“說,在我之前,你還害過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