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在被霍軼觸碰到的那一刻, 緊張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霍軼的手很大也很暖, 牽上來的時候, 大概是怕嚇到他,先是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掌心。等看到他低頭了, 沒有抗拒, 霍軼才真的牽上了來。
根本沒有用力, 隻要白歆想,隨時都可以抽走。
很溫柔。
但是,他怎麼可能會抽走呢?
握緊都來不及的。
白歆緊突然緊緊握住了霍軼的手。
這是霍軼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意識到了這點之後,白歆一張白皙的小臉上出現了羞澀的紅暈, 就連耳朵上都變成了淡淡的粉色,更彆提身上了……
白歆覺得自己掌心裡的那隻手好燙啊, 燙得他連臉上都快燒起來了。
“不可能!”元襄一把扯開了椅子,快步朝著霍軼走了過來。
元襄直視著霍軼, 帶著明顯的狠戾:“你明明已經結婚了, 孩子都……”
霍軼一直麵無表情地看著元襄,在等他把話說完。
然而,元襄的話說到一半就再說不下去了。
元襄記得很清楚,書裡提到的,白歆的那個金主有兒有女, 而且,年紀比白歆小不了幾歲。
白歆那時候已經進了娛樂圈,不單被金主的原配手撕,還被金主的一雙兒女把名聲都搞臭了。
而元襄眼前的這個人, 看起來這麼年輕,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兒女已經十來歲的人啊!
元襄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認錯人了!
霍軼打一開始就不喜歡元襄看他的眼神,惡意滿滿的。也不喜歡元襄說話時那種語氣,自信過了頭,就成了自大。
或許是因為家境優渥的緣故,元襄從小都被人捧得很高。彆人看在他父親的麵,會給元襄一個好臉,但霍軼犯不著,也不需要。
霍軼徑直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元襄:“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孩子了?元先生怕不是認錯了人?”
白歆還握著霍軼的手,心跳的很快,是真的一刻也不願放開。
不過,霍軼說話的時候,白歆還是注意到了。
霍軼的百科上寫得明明白白的,霍軼確實是未婚的。
像霍軼這樣的身份,如果結婚,就算不大肆宣揚,那肯定也會有報道的。
再加上剛才,霍軼也很明確地表示了自己仍未婚、仍單身。
白歆也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元襄非要說霍軼已經結婚生子了。
元襄剛才還是在跟霍軼說話,但此刻,視線卻落到了白歆身上。
元襄的眼中滿是驚愕。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跟他在書裡看到的不一樣?!
難道,白歆在被那個金主包養之前,還跟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一起過?!
元襄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看向白歆的眼神也愈發怨恨、愈發殘暴。
在書裡,到了後來,白歆向他坦白,跪在地上祈求他原諒的時候,可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元襄沒想到,自己竟然相信了白歆的謊言!
看來,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白歆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染指了。
白歆總在他麵前裝出一副堅貞不屈、受人逼迫的樣子,無非就是想要騙騙他這個接盤俠罷了!
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有那麼一刻動搖了!認為白歆隻是受人脅迫才會乾出那樣的事來!
白歆就是頂著這樣一張清純、不做作的臉,用眼淚和話語欺騙他。
霍軼滿臉莫名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元襄一張俊臉開始扭曲,眼中滿是陰鷙,就像是要把白歆生吞活剝了一樣。
鑒於元襄已經知道了內容,霍軼有理由懷疑,元襄肯定是腦補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霍軼在看的時候,就已經把元襄這個人的劣根性看得透透的了。
元襄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那種人。
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我出軌可以,如果你敢出軌,我就殺了你。
這種人,社會上很多的。
霍軼有時候看社會新聞,經常能看到關於這方麵的報道。
在看的時候,霍軼就在想:元襄應該是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白歆的。
哪怕在裡,元襄確實有對白歆說過“喜歡”啊、“愛”啊這樣的字眼,但是男人嘛,真要哄你的時候,不痛不癢的話信口一說,反正那裡又不會變短。
如果霍軼沒有看錯,元襄對白歆,由始至終都隻是占有欲在作祟。
裡,在兩人高中的那個時候,元襄就經常霸占著白歆了。隻要有彆人來跟白歆說話,不管是男是女,元襄就會佯裝無意地橫插一杠。
而元襄回國之後跟白歆的諸多糾葛,基本上每一次都是鬨到幾乎老死不相往來,快要分手了……
可是,每到那種霍軼覺得他們倆這次肯定玩完了的時候,元襄都會裝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露出各種各樣的破綻讓白歆發現。
接著,白歆就會抱著那些明顯到讓霍軼看得直想翻白眼的破綻喜極而泣,然後去跟元襄求複合……
那元襄還能怎麼樣呢?
當然是選擇原諒他。
一次兩次的,還好。
可次數一多,就真的挺煩的。
霍軼一想到裡那些讓人糟心的事,看白歆的表情就有些不爽了,就更彆提看元襄的眼神了。
·
霍軼和白歆交握著的手深深地刺痛了元襄的眼,他用出了十二萬分的耐力才強行忍了下來。
但是,元襄隻要一想到白歆表麵上裝得清純無比,背地裡卻人儘可夫……心裡的恨意就再也止不住了。
一股惡意夾雜著嫉妒在元襄心頭滋生,愈演愈烈,最後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元襄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容裡帶著些許殘忍。
“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元襄瞪著的是白歆,但話卻是對霍軼說的。
“白歆在讀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勾引我了。”
元襄大概是豁出去了,知道現在的白歆喜歡的人已經不是他了,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白歆撈到手,所以……他得不到的東西,彆人最好也得不到!
“我們軍訓的時候,參加野外拓展訓練的時候,他夜裡就睡在我旁邊。”元襄看著白歆,薄唇中吐露的每一個字眼都充滿了惡意:“趁我睡著了,偷親我,還偷偷摸我……”
元襄這話說得半真半假。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白歆到底有沒有親過他,畢竟他那時候是真的睡著了。
但是,不知道,卻並不妨礙他告訴霍軼,白歆的內裡到底有多饣幾渴,多氵蕩!
霍軼是看著元襄變臉的,所以,幾乎是在元襄剛說完那些話之後就已經有了計較——元襄誆他呢!
如果元襄真的知道白歆偷親他,那就應該早就覺察到了白歆對他的感情。在高中畢業那會兒,白歆向他告白,元襄就不會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霍軼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靜靜地看著元襄。
虧他們兩個人在高中的時候還是好朋友呢!
這份友情恐怕隻是白歆一個人在在意吧。
然而,元襄的話雖然沒有把霍軼騙到,卻把白歆嚇得夠嗆。
白歆的眼中滿是驚慌失措,握著霍軼的手又緊了幾分,生怕霍軼不信他,在這個時候把手抽回去。
“你胡說!”白歆直搖頭:“你胡說!!!”
他好不容易才盼來的一點點進展,絕不能被元襄的一句謊言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毀掉!
白歆慌慌張張地看向霍軼,一個勁地對著霍軼搖頭:“我沒有,先生,我沒有……”
元襄一看白歆露出這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的惡意越發擋不住了。他一張嘴,立刻吐露出更加殘忍的話來:“他啊,還鑽進了我的被子裡,想要給我……”
“你胡說!”白歆被元襄這麼無恥的無中生有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你為什麼要撒謊!?我根本就沒有做過那些事!”
“有做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元襄看著白歆的慘狀,心中平添了幾分快意。
是這樣了。
等到眼前這個男人看穿了白歆、厭棄了白歆之後,白歆最後還不是隻能乖乖地回到他的身邊,祈求他的原諒?
隻可惜……這一次,他不會再像書裡那樣好說話了!
元襄心中得意極了,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讓白歆和霍軼分開。
霍軼一邊聽,一邊在心裡“哇,多大的仇”。
透過兩人交握的手,霍軼知道了白歆到底有多緊張。
白歆現在已經不再去看元襄了。
現在重要的是霍軼的反應。
如果霍軼真的信了……
白歆已經快哭了,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著轉,仿佛隻要霍軼鬆開了他的手,他的眼淚立刻就要溢出來了。
“先生信我……”
白歆知道這件事他說不清楚了。
元襄非要這麼誣陷他,他是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白歆腦子裡一團亂,各種各樣的想法直往他腦袋裡鑽——
元襄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他不是說這次回國是特意來找自己的嗎?
剛才不是還說喜歡自己,要跟自己在一起嗎?
這就是元襄所謂的喜歡嗎?
霍軼呢?
霍軼會怎麼看他?
聽完了元襄的話,會不會認為他很惡心?
會不會覺得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會不會以為他很隨便?
白歆眼裡的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霍軼的表情。
就連白歆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看清霍軼的表情。
萬一霍軼的眼中出現了鄙夷,他該怎麼辦呢?
白歆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正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整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看著眼前這個又一次被元襄逼得走投無路的白歆,霍軼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拭去了他臉頰上的淚水:“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了?”
白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滿臉淚痕了。
他明明一直想要忍住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就自己簌簌地往下落。
白歆胡亂地用另一隻手扒拉掉了自己的眼淚,仍是眼巴巴地看著霍軼。
“好了,不要哭了,我信你就是了。”
霍軼本是要鬆開手去取桌上的熱毛巾給白歆擦臉,但白歆一覺察到霍軼的動作,整個人就慌了神。
“聽話,把手放開,我給你擦臉。”
白歆訥訥地看著霍軼:“先生……”
霍軼醇厚的嗓音在白歆耳邊響起:“聽話。”
白歆很慌,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盯著霍軼,手卻慢慢鬆開了。
霍軼說過的,對他要求不高,隻要他聽話就好。
霍軼拿起桌上擺著的熱毛巾,托起白歆的臉,輕輕擦了擦,擦得格外細致,也格外溫柔。
因為隱忍,白歆這個哭得彆有一番韻味。
眼眶紅紅的,但配上那雙亮堂的眼睛,倒像是剛剛被人狠狠疼愛過後的……
霍軼手一抖。
白歆微仰著頭看他,精致的五官在包廂溫和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可人。
唇瓣飽滿,又因為受了委屈而微微嘟著,就跟在索吻一樣……
霍軼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眼神瞬間就暗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也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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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他?!”元襄錯愕地看著霍軼輕柔地為白歆擦臉,與此同時,那個名為嫉妒的怒火已經燒得他怒發衝冠了:“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就信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跟元先生,今天是第一次見麵吧?”
霍軼極快地掩飾住了自己的不自在,將毛巾放回碟子裡,轉頭看向元襄:“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相信元先生這樣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而不相信自己的枕邊人呢?”
霍軼這話說得很是理所當然。
說話間,霍軼低頭看了白歆一眼,正對上了白歆會發光的眸子。
原本,按照霍軼的習慣,話到了這裡就完了,但因為被白歆這麼一看……霍軼沒來由的心悸了一下。他頓了頓,錯開了視線,對元襄補上了一句:“你說是吧,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