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霍軼來說,視頻會議和在會議室、會議廳裡開會並沒有多大的區彆,同樣是身著正裝。所以，在用過早飯之後，霍軼就換了一身正裝，西裝革履地坐到書房裡打開了攝像頭。
霍軼很討厭不守時的人，而幾大股東對霍軼的性情也有一定了解,再加上有霍軼的助理再三提醒,他們還沒到九點就已經陸陸續續地上線了。
像霍軼這樣穿得正式的基本為零。不過霍軼也不在意，就算股東們穿著背心來開會，隻要不太辣眼睛,霍軼都能接受。
會議開始之前，白歆把這次會議要用到的材料都放在霍軼趁手的位置上,還特意在上麵貼上了各色的小標簽。
這個貼標簽的方法是他從一個女同事那兒學來的，方便得很。
因為是在家裡開視頻會議,所以其他的瑣事都已經有人為霍軼料理好了,白歆所需要做的就隻是站在霍軼身邊，當霍軼需要什麼資料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出來、交給他。
霍軼其實不太喜歡說廢話,如果是公司開洽談會,對外的,那沒辦法，就得按照鐘特助給整理的講話稿念。現在，既然是自己集團內部開會，那就沒有念那些開場白的必要了。
等到所有股東的臉全都出現在屏幕上之後,霍軼簡單地開口寒暄了幾句，道了一句“新年好”，這就讓劉部長說話了。
白歆站在霍軼正對麵，看見霍軼全神貫注地聽劉部長做報告。
霍軼一旦進入工作模式，渾身的氣勢就無意識地散發了出去。而且，霍軼身著西裝，坐姿筆挺，麵容冷峻，鼻梁上戴著一個黑色半框眼鏡，就連頭發都被一絲不苟地梳到後麵，看起來……就帥得讓人合不攏腿！
白歆一邊認真聽著音響裡傳出來的劉部長的聲音，一邊注意著霍軼的表情和動作。
霍軼向來很穩，平時很少會有小動作，而他的每一個動作其實都有特定的含義。
白歆被霍軼安排在鐘特助身邊學習的時候，鐘特助就曾特意跟白歆說起過，霍軼的一些小動作：比如，左手食指在桌上輕點著，是在思考事情；右手點桌麵就有催促的意思；如果整個手掌攤開了放在桌上，那就是已經徹底不耐煩了……忽然抬頭，看著眼前人的時候，那就是在問人要東西了。可能是要一份材料、一份報告，或者一杯咖啡、一杯飲料這些。
當然，如果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霍軼也不會說對方什麼，隻會用語言明確表述出自己的訴求。
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接到了霍軼的視線，被霍軼這麼看著，但卻沒能反應過來，去回應霍軼的訴求……會讓人有一種很明顯的挫敗感。
就好像，自己讓霍軼失望了一樣。
白歆聽著劉部長的聲音，將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紙製材料遞到霍軼麵前。
霍軼沒抬頭，隻隨手接了，就看了起來。
劉部長每說完一部分都會停了下來看屏幕上的幾位股東都反應，等到幾位股東都點了頭，他才會繼續往下說。
霍軼抽了支筆在材料上做了簡單的標注，也將發現的問題也一並寫在了上麵。
等劉部長說完了之後，霍軼才抬眸看著鏡頭，目不轉睛地說：“可以開始發言了。”
鐘特助在會議開始時就已經準時登錄了，現在聽到霍軼發話之後，立刻開口道：“請孫副總先發言。”
一般，在會議上發言也遵循一定的順序，而需要發言的股東都會準備有發言材料，先報給鐘特助知曉。
一是為了會議秩序，二是方便霍軼掌握整個會議的節奏。
白歆一聽到“開始發言”，立刻將錄音筆打開，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霍軼正對麵，開始認真做起會議記錄來。
霍軼的餘光看到了白歆的動作，很快抬頭看了他一眼，還不等他有所回應，霍軼就已經以收回了視線。
白歆一時之間沒能get到霍軼這個眼神的深意，又趕緊往霍軼的書桌上掃了一遍，看看是不是杯子裡的果汁喝完了需要添，或是少了什麼東西要讓他拿的。
然而，不論白歆怎麼看，就是沒能看出來到底少了什麼。
霍軼正在開會，他如果貿然開口問，在線的所有股東都會聽到的……
白歆一想到自己猜不到、看不出霍軼的想法，不由得懊惱起來。
霍軼根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抬頭隨意地看了白歆一眼，就給白歆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
……
等到會開得差不多了，幾個股東已經開始閒聊了，霍軼才放鬆了下來。他的身子往後靠了靠，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落到了坐在自己正對麵的白歆身上。
白歆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注意著霍軼的動靜。見霍軼看了過來，立刻睜著眼睛，用眼神詢問起霍軼有什麼需要。
霍軼半眯起眼，靜靜地看著白歆臉上出現的各種各樣的小表情，眼神之中不由得染上了一絲笑意，眉眼霎時都柔和了不少。
然而，在白歆看來，霍軼狹長的眸光透過了鏡片，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既凜冽又柔和……總之，矛盾極了。
被霍軼以這樣的眼神一看，白歆頓時不自在極了，臉也漸漸紅了起來。
霍軼是眼睜睜地看著白歆的臉頰泛紅，神情起了變化的。納悶之餘，霍軼眼裡反倒添了幾分玩味。
視頻裡幾個股東還在閒聊，聊著聊著也順帶cue了霍軼一句：“董事長，您說是吧？”
霍軼知道他們是在聊婁家的事，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霍軼這個態度看起來確實是不冷不熱，讓幾個股東心裡沒了底。
主要是老董事長跟婁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婁家跟霍氏之間也有合作往來。但是，老董事長過世，由霍軼繼任董事長之後，跟婁家的合作關係雖然沒斷，但他們這些集團上層哪個看不出來——霍軼對婁家，明顯沒有老董事長那麼上心。
說實話，婁家以前也都是靠著婁老爺子的麵子，還有他們老董事長拉扯著才勉勉強強占據了華國商業的半壁江山。而在老董事長過世之後，霍軼對霍氏與婁家之間的往來合作很是挑挑揀揀的。
原先在老董事長那兒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的合作項目放到霍軼麵前直接pass，根本不留情麵。
倒不是幾個董事、股東覺得這樣不好，反而是覺得霍軼做得太好了，就怕他忽然變卦！怕他要去拉婁家一把！
以前，老董事長人前人後總是說，婁老爺子對他有知遇之恩。可事實上，霍氏這麼大的基業實際上是跟婁家一點乾係都沒有，隻是當年在老董事長創業初期，婁老爺子借了他一萬塊錢。這一萬塊錢還是打了欠條，沒有入股的。
老董事長還在的時候，霍氏跟婁家做生意，那可真是仁至義儘了！
老董事長眼光獨到，基本沒有過虧本的買賣，非要拉著婁家做生意，幾個董事、股東背地裡嘀咕兩句也就算了。
可現如今情況不一樣了，老董事長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外頭又到處在傳婁老爺子病逝了……
婁家現在就是頭大肥羊，就是隻老鼠也想上去咬上一口。
在這個節骨眼子上，霍軼要是想拉婁家一把，給婁家給搭手了，那霍氏恐怕也得跟著動蕩一番。
幾個董事在過年之前就已經收到了風聲，現在就是假借著閒聊之意來探一探霍軼的口風了。
霍軼微微抬起了下巴，看著正站在自己麵前的白歆，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因為這個動作，使得霍軼整個人看起來很慵懶，眼睛好似沒睡醒一樣。可白歆卻知道，霍軼的眸光銳利得像一把刀。
其中一個股東按耐不住了，張口就問：“董事長，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婁老爺子已經病故了？”
霍軼略略點了點頭：“聽說過。”
眼前的白歆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紙筆，拉開了椅子，蹲了下去。
從霍軼的角度，看不到白歆在做什麼，但鑒於攝像頭還開著，他也沒有特意起身去看，隻是繼續看著屏幕。
“您有什麼打算嗎？”股東A對霍軼這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真是又愛又恨：“我們霍氏跟婁家合作的幾個項目也快到期了，婁家的——”
“……？！”霍軼忽的頭一低，就看見白歆正跪在他身前，手臂架在他的腿上，雙手正在解他的皮帶。
屏幕上的幾個股東都在觀察霍軼的表情，見霍軼忽然動了，而且動作幅度還不小，立刻揣度起霍軼的想法來。
股東A更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董事長？”
“沒事。”霍軼瞪了白歆一眼，手在他腦門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抬起頭看向鏡頭：“繼續。”
白歆莫名被霍軼這個凶神惡煞的眼神激了一下，但卻莫名從霍軼那個彈腦門的動作裡感覺到了一絲縱容和寵溺，而且，這一聲“繼續”……好像是在對他說的。
白歆仰起頭怔怔地看向了霍軼的下顎。
霍軼的臉部輪廓明晰，線條乾淨清楚，平時看著也不覺得有多嚴肅，頂多就是冷了一些，沒彆的。可一旦換上了正裝之後，霍軼給他的感覺就變了，不光嚴肅，而且還帶上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讓他欲罷不能、丟盔棄甲，完全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