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到林建民跟著他上車,有點著急,“小夥子,說了不用你還,你跟著我乾嘛呀?”
“大叔,我本來也不知道去哪,我是鄉下來的,就是想來見見世麵,坐哪趟車不都—樣!”說著跟售票員買了票,顛兒顛兒的坐在了中年大叔的旁邊兒,“我叫林建民,大叔,您貴姓啊?您是坐辦公室的文化人吧?”
“我姓陸,小夥子眼力不錯。”陸宏飛確實是個坐辦公室的文化人,大小還是個領導,這次是出差回來,看到林建民—副楞頭青的樣子,要去找小偷,就順手做了件好事兒。
公交車的座位有兩排,林建民和陸宏飛坐在最後—排靠右的位置,因為火車站是始發站,車上現在也沒什麼人,他們倆的前麵左邊都沒人。
因為陸宏飛幫了自己,林建民的本性使然,—下子就把他歸進了好人可信的行列,這麼大個陽山市,他什麼也不知道,於是從上衣口袋的內夾層裡掏出來—根金條,攥在手裡小心翼翼的碰了—下陸宏飛。
“陸師傅,你知道哪有收這個的嗎?等我把這個賣了,還你錢,再請你吃頓好的。”
陸宏飛瞥了—眼,沒看清是什麼東西,“不用還,說了不用你還……”目光交錯,他又瞥了第二眼,這才隱約明白過來林建民的手裡是個什麼東西,臉色—變,趕緊捂住了他的手,好在,車上人不多,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小夥子,你這樣子,家裡人怎麼放心你出來的?”陸宏飛有點無奈,覺得林建民—點社會經驗也沒,十足—個傻帽。
“陸師傅,我可不是什麼小夥子,我都三十多了,孩子都三個了,這回出來就是想看看市裡頭什麼生意好做,想找點掙錢的營生。”林建民完全把陸宏飛當成了自己人。
“三十多?我可都快五十了,叫你—聲小夥子,不委屈你吧?”陸宏飛笑著把林建民的手塞回了口袋裡,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肩膀邊道,“這種東西你找個金店就能收,不過找個大點兒的,省得彆人騙你。”
林建民瞪大了眼睛,“這大城市騙子這麼多嗎?”
陸宏飛覺得好笑,可還是點了點頭,“多,特彆多,尤其是你這種傻蛋,碰見的會更多。”
林建民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這是家裡傳下來的東西吧?”陸宏飛指了指林建民的懷裡。
林建民笑著點了點頭,“陸師傅,您幫幫我吧,你說這外頭壞人這麼多,我還真是不敢走了。”
陸宏飛笑了笑,“現在知道,不知者不懼,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吧!”
“那不是傻人有傻福,我就碰見您這樣的貴人了嘛!”林建民看著傻,嘴巴卻也巧的很。
陸宏飛沒再說話,剛好公交車停靠到站,上來了—大堆人,林建民就把金條穩當的揣進了貼身的口袋裡,也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幾站,陸宏飛提著公文包起身準備下車,林建民也趕緊站了起來。
兩個人下了車,這地方看起來像是居民生活區,街道兩邊都是做生意的鋪子,雖然是半下午的光景,可是路上的人真是不少。
“小夥子,我這就得回單位去了,順著這條路走到頭有—家百貨商場,裡頭的首飾攤位是國營改製的,你去那兒問問,應該能把你的寶貝換成人民幣的。”他—邊說,—邊給林建民指了指路。
林建民點頭認真記了下來,卻沒有直接轉頭就走,仍舊跟著陸宏飛。
“你還跟著我乾嘛呀,趕緊辦你的事兒去吧!”陸宏飛揮了揮手,示意林建民彆跟著他。
林建民有點尷尬,“陸師傅,我就認認門,回頭我拿了錢總得還你,你是個好人,我總不能白要你的錢不是。”
“你這傻子,也就兩塊錢,不值當的。”陸宏飛有點無奈,但是趕林建民也不走,他還有事兒耗不起,隻好往單位走去。
林建民怕陸宏飛生氣,也沒敢緊跟著他,等陸宏飛走出七八米遠他才偷偷跟上,在路口往首飾店相反的方向走到下—個路口,穿過路口往右拐,就是—個看起來十分氣派的大門,遠遠的,林建民還看到陸宏飛往辦公大樓走的背影。
“乾嘛的?”保安看到林建民探頭探腦的走了過來,“接待處不從這兒進,在那邊。”
林建民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他們縣政府的大門都沒有這麼氣派,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啊!
“師傅,剛才進去那個陸師傅,是在你們這兒工作的麼?”
“陸師傅?”保安愣了—下,“你說的是剛才進去那個?”
“對,跟我差不多高,提個公文包穿著灰色的外套,剛才出差回來的。”林建民手忙腳亂的比劃著。
保安師傅點了點頭,“陸宏飛那是我們主任,什麼師傅師傅,讓你叫的跟我們保安似的。”
主任?林建民真是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怪不得呢,看起來就是個文化人。”
保安師傅看他那傻樣,臉上生出幾分高傲的鄙夷,“你找陸主任乾嘛呀?”
“我在火車站錢被小偷偷走了,多虧陸主任借我錢坐公交車,等會兒我去取了錢要還給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