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驀然,門被推開,雪芽領著呂太醫過來瞧病。

文鳳真鳳眸冰冷一瞥,嚇得人噤若寒蟬。

“滾。”

極不耐煩的一個字,平靜,卻殺氣驟生。

兩人連忙把門關上,雪芽嚇得六神無主,天啊,淮王殿下離姑娘好近!

姑娘汗水淋漓,麵色緋紅……應該是哭的吧…淮王的外袍整整齊齊,應該還未來得及發生什麼。

雪芽正胡思亂想,門開了,文鳳真走出來,矜貴的側顏仿佛從來沒有懈動過,他睨了眾人一眼,鳳眸異常冷靜。

馮祥笑眯眯對雪芽說:“不該說的話,您最好彆說。”

雪芽怕得立刻捂緊了嘴。

雪芽衝進屋子,姑娘好端端的,她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遼袖精神略好了些,對著銅鏡,一抬頭,倏然愣住了。

白嫩的小臉上,怎麼浮現了紅色指頭印?像是被誰掐過似的。

她疑惑道:“雪芽,我昨日病著的時候可有誰來過了?”

雪芽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遼袖一眼望到坐屏上,不知何時掛著一副鶴氅,頓時麵色一沉,這件鶴氅她太過眼熟,想來是那人走的時候,竟然疏忽落下了。

望著雪芽躊躇的模樣,她的心咚咚直跳,已經猜到昨夜是文鳳真來過了。

對銅鏡再三一照,遼袖撫著臉頰上曖\昧的指頭印,吸了口氣,他果然跟前世一樣不講理,最喜歡在她身上留紅印子。

臉頰上這樣明晃晃的指頭印,沒有三天消不了。

遼袖心煩意亂,隱隱不安,她心想:不管那門婚事能否退掉,她得儘早出府!

她數了數錢匣,沒有錢在京師寸步難行,兩個人要維持到明年貢院竣工,至少四百兩銀子,這筆巨款令少女怔怔歎了口氣。

淮王一雙鞋履便耗費千兩雪花銀,百名蘇州繡娘動工趕製,而她連擁有一方自己的小小院子,都是奢望。

不過,遼袖很快心情暢快起來,因為府裡二小姐冬獵回家了。

二小姐文至儀是文鳳真的親妹妹,她雖然目盲,卻擅長騎射,搭弓挽箭聽音辨位,百發百中。

前世,也是這樣一個冬天,寒冷刺骨,大雪紛飛。

無人在意遼袖心疾複發,她疼極了,殿內冷清至極,如同木葉凋零的空山,雪芽早就被遣散走了,身旁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世人會在她落棺後,萬分遺憾地想起她,宮裡死了一個不要緊的人,一個美豔的影子罷了。

惋惜的語氣往往攜了些幸災樂禍,果然,以色侍人哪能長久。

她曾獨占新帝恩寵長達七年,世人差點以為新帝對她是真心的,眨眼間還不是棄如敝履。

文鳳真一個月間沒有踏進殿內一步,眾人嘲諷她失了君心。

君心?遼袖怎敢奢求一顆帝王之心。

那個雪夜,他在試穿第二日立後大典的吉服,紅牆內外歡聲笑語,鼓樂大作煙花綻放。

遼袖疼得意識模糊,卻咬緊了牙,叫住了老宦官。

“馮祥,不許去喊他!”

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小雀兒,病了傷了,徒惹人厭煩,怎好去破壞他的心情。

彌留之際,二小姐來看她,

二小姐握著她的手,心酸地垂淚:“遼姐兒,怎麼會這樣……”

“你要喝藥呀,你要喝陛下賜給你的藥,馮祥!快將藥端來。”

遼袖費力地搖搖頭,臉色蒼白,眼角一顆淚珠搖搖欲墜,望向殿門的方向,竟然揚起嘴角。

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解脫。

二小姐常說自己眼盲心卻不盲,可惜這樣一個天真熾熱,尊貴矜傲的女子,卻困囿於冷淡的婚姻中。

二小姐本來是千嬌百寵的貴女,一點兒委屈都沒受過,卻卑微地強求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信國公府長公子曹密竹,清冷高潔,眼裡容不得一絲沙子,平素最厭惡篡位的新帝文鳳真,痛斥他亂臣賊子,得位不正!

自然對文鳳真的妹妹也沒好臉色,恨屋及烏。

文鳳真登基之初,沾遍天下儒生的血,本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曹密竹!

是二小姐跪下求情,免了信國公府株連九族的死罪!可是曹密竹絲毫不領情,反而恨極了二小姐讓他不能全忠貞氣節,後來更是利用二小姐的信任,密謀刺殺文鳳真。

這兩人實在一對怨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