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隻怕是開了樊籠,隻等她進來罷了。

玩的是最簡單的翻點數,骨牌七十二張打亂列開,一人翻一張,看開牌點數大小定輸贏,純粹的運氣。

其中唯一一張特殊花紋的骨牌——白虎,抽到則勝。

文鳳真隨意翻了張牌,竟然一眼未看,擲出去,穩穩落在桌麵,磕出清脆響聲。

鳳眸微掀,隻落在她一人身上,意味深長。

隻手遮天的男人懶散等待,精致的眉眼間,沁著迫人的威嚴。

遼袖麵上處變不驚,小心翼翼地摸了一張骨牌。

她試探地抬起眼眸,見到他攜了笑意,迅速收斂眸光,思忖著他究竟什麼意思。

遼袖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啪嗒”一滴冷汗自下巴打落,目光下移,瞥到自己的牌麵,彆慌,要穩定心神,她抽到了一張好牌。

馮祥尖銳的嗓子響起:“開牌——”

遼袖睫毛一顫,雙手撐在桌麵,瞳光亂晃,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他的點數不多不少,剛好比她大一點,令人難以置信,簡直像故意設計!

馮祥驗了牌,眉開眼笑:“殿下贏了,是殿下贏了!”

老奴興奮地舉高了手,黑壓壓的人群立刻爆發歡呼,聒噪至極。

文鳳真的麵色卻冷下來,他睨了遼袖一眼,見她身子虛弱,小臉慘白,險些站不住了。

文鳳真忽然扔了骨牌,厲喝一聲。

“亂吵什麼!”

馮祥冷不防遭了這一下,滿室頓時安靜,噤若寒蟬,馮祥尷尬極了,掂量著殿下的臉色,為何他贏了,卻不大高興呢。

文鳳真輕輕喊了一聲。

“遼姑娘,本王覺得你有勇無謀,甚有意思,本王為你加個采頭,一萬兩銀子,你不是缺錢嗎?”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反應過來後,立即引發更大的喧嘩。

茶樓一片喝彩聲,沸騰成了一鍋粥,一萬兩銀子,尋常人家夠吃一輩子,四海茶樓一天下來的流水恐怕也沒這麼多,著實一場豪賭!全都紅著眼看向少女。

一萬兩銀子?對於遼袖來說是個龐大陌生的字眼。

她對銀錢不通,前世很小就跟了文鳳真,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使過銀子,但是她明白,這筆錢可以讓她立刻盤下想要的鋪子,可以立即出府,不必節衣縮食,拮據羞澀。

可是……可是……這絕非好心,而是某種誘哄她滑落深淵的飴糖,她要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遼袖攥緊了指尖,嗓音虛弱:“我沒有籌碼了。”

“無妨。”

文鳳真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他站起身,金線繡製的五爪蟒愈發顯得猙獰,襯得他麵如冠玉,峻拔明潔。

一步步走過來,一把摘過太阿脖頸上的金項圈。

金鑲翡翠的項圈,“嘩啦”一聲重重扔在地上。

華貴冰涼的金翠,打得顫顫,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激動歸激動,沒人敢喊出聲,口乾舌燥,都在等待著什麼。

文鳳真轉過身,坐回椅子。

“我說過,我跟你賭,不要錢。”

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一隻腳踩上桌角,雲淡風輕地攤開一隻手。

“你輸了,藥能拿走,隻是——”

他嘴角牽起一絲弧度,忽然抬指向她,所有的目光一齊聚在她身上!

“人得留下。”

她留下?他要對她做什麼?

遼袖往後踉蹌了幾步,緊緊盯著那隻地上的金鑲翡翠,他扔在她腳下……是什麼意思,嚇唬他嗎?明晃晃地告訴她,倘若輸了,這個玩意兒就是她的了嗎?

她就得被迫束手就擒,再次乖乖戴上鐐銬,淪為床\笫間的玩物嗎?

輸的下場是什麼!她能承受嗎?

少女極力忍著忐忑,逼退眼角水汽,她不能哭,不能再在他麵前露怯兒了,唇瓣已被牙齒咬得幾乎沁血。

遼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平複心神,要鎮定……

前世今生的文鳳真重合在一塊兒,她心神顫栗,年輕帝王一隻手按著她的軟腰,另一手托著她的下巴頦兒,用力咬著她的脖頸,霸占她的軟香,溫熱逡巡。

“輸了就得認罰,你還差一件,要朕提醒嗎?”

他貪婪地占有她每一寸皮膚,喃喃:“你單純得讓朕不忍心騙你了。”

“袖袖,知道為什麼朕每次都能贏你嗎?”

“因為——”

琥珀色瞳仁輕轉,瞥向貌美的少女,嘴角微翹,笑容惡劣極了!一字一句極輕,蟒蛇般糾纏到窒息。

“朕出千了啊!”

*

茶樓重新歸於寂清,文鳳真微抬眼簾,預料之中,她此刻應該已經心神崩潰了,他漫不經心摸了一張骨牌,嘴角翹起,隻等她把自己搭出去。

什麼叫輸得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這時,他聽到遼袖的聲音,調子依舊軟軟的,徐緩卻堅定。

遼袖自黑暗中慢慢抬頭,瞳仁平靜。

“殿下,彆怪我沒提醒過您。”

“您一生誌得意滿,應該沒嘗過敗北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