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那咱們一塊兒死吧。”

他翹起嘴角,天真笑道。

哪怕在溫泉下,他也緊緊挎著她,溫熱唇瓣不分離,恨不能窒息溺斃。

她險些嗆水時,文鳳真將她帶出水麵,她正要大口呼吸,又落下猛烈癡迷的吻,強烈的占有欲。

身不由己,隻能依賴著他,又討厭他。

她拚命掙紮,發狠咬破他的舌尖,鮮血直流都不罷休。

……

遼袖驚醒了,麵色蒼白,冷汗涔涔。

柔潤唇瓣隱隱在抖,仿佛剛被人咬過,深吸了口冷氣,掌心都被指尖掐青了。

她睜開眼,屋子亮堂堂,充盈著淡淡的甜梨香,怎麼回事?

遼袖心一沉,喚了一聲下人,隻有雲針急匆匆跑過來,神情慌張,她愈發猜到了。

剛剛文鳳真來過了,他不僅來,還用指腹反複摩挲了她的唇瓣。

嘴唇上還殘存著甜梨香,以及他的灼熱溫度。

她恐怕是這個世間最了解他的人。

他善於偽裝,裝出斯文恪禮的模樣,文鳳真極少有這種唐突舉動。

除非……他覺得她是他的。

遼袖真的頭暈,摸上自己的嘴唇,眼底蕩著漆黑霧氣,皮膚下滾燙的血液逐漸平靜。

她才不能放棄抵抗,隨他折騰。

自己救過文鳳真一命,他不是胸有成竹: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嗎?

遼袖已經想好了她的要求。

*

明州成衣坊的繡娘們忙活了一天,未料到深夜,還會有貴人來訪。

馮祥拂開門簾兒,一麵殷勤引道:“殿下,就是這兒。”

繡娘們紛紛好奇地探出頭來。

他身姿峻拔,極白,白得特彆顯眼,鼻梁與下頜線精致,光憑側顏便知道是個很好看的人。

一雙鳳眸漫不經心地瞥過來,流轉生輝,近距離衝擊性的美,叫人忍不住心下跳快了三分。

人又溫和有禮,見到繡娘們並不輕佻,也沒有趾高氣揚。

繡娘們頓時對他心生好感,又知道了他是淮王殿下。

馮祥裝乖賣俏道:“殿下,老奴今日跟了遼姐兒的馬車,在這裡見到了遼姐兒,您猜猜,老奴看到遼姐兒在做什麼?”

文鳳真瞟了他一眼,開口:“屬你狡猾。”

他坐下,象征性抿了口熱茶,淡淡抱怨。

“奶奶年紀大了,就喜歡弄這些有的沒的。”

他略一沉思:也不知奶奶打算給她什麼名分,她那麼心疼遼袖,估計會給一個側妃的位分吧。

若是她想要驪珠呢?

總歸也不會薄待了她,六禮是要過的,奶奶準備的那些田產地契,應該是聘禮一類。

依著奶奶的想法,肯定是要風風光光大操大辦,熱鬨喧囂,讓滿城知道她受寵。

馮祥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殿下,您今日過來,吃過呂太醫開的藥了嗎?”

文鳳真將腕珠搭在桌上,來之前,他喝過了藥。

上回見到大婚吉服時,他舊疾發作,雖然呂太醫說隻是一時被衝煞了,但是為了不出錯,他還是開過了藥方子。

畢竟,若是穿吉服時突發舊疾,那時才惹人笑話。

馮祥捧了一套綢緞衣裳過來。

一疊方方整整的交領紅袍窄直袖衣衫,繡了低調的雲紋白鶴,真絲花羅的麵料,四經絞織。

這種衣裳比大家閨秀還嬌貴。

“殿下,老奴方才發現了這個,老祖宗曉得您的身量尺寸,估計吩咐給下人們做了。”

府裡的下人通常將文鳳真的衣裳鞋履,一應配飾記得極牢固,往往無需裁量。

文鳳真一掀開料子,不禁蹙眉。

他不喜歡白鶴的圖案,而是喜好蟒,為什麼這些下人辦事如此差勁,連他的喜好都弄不明白。

文鳳真神色如常,並沒有發作,照例溫和一笑。

無妨,反正也就一天罷了,或許不想太過張揚。

馮祥拿走了衣裳。

“哎,這是——”

小繡娘疑惑地問出聲,被一旁的人拽了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衣裳遞上來,文鳳真掃了一眼:“不試。”

馮祥哄道:“提前試了,若是不合身,再叫她們改,殿下瘦削高大,哪怕披麻袋都極有氣度。”

文鳳真站起身,走在八麵紫檀嵌珠屏風後頭。

馮祥伺候殿下更衣,一麵誇讚:“瞧瞧,剛好合身,老祖宗果然是您親奶奶,怎麼不是給您預備的。”

文鳳真站在銅鏡前。

紅袍雪膚烏發,唇間淡淡的紅,相得益彰,極漂亮的一副五官,紅袍的滾邊兒生動起來。

繡娘們也禁不住誇:“這顏色確實很襯殿下。”

“是呀,肩頭到領口尾擺,沒一處不合身,妥妥帖帖的。”

他照著銅鏡,眼前驀然是她的小梨渦。

她的衣裳是什麼樣子,樣式或許跟他的差不多,衣裳也一定得般配吧。

她一定穿得極美,嬌嬌怯怯的,也不知要臉紅成什麼樣了,估計逗她一下都得哭,耳朵根子都要紅得滴血,不能把她欺負狠了。

若是在她身上留了印子,她就更恨他了。

她本來就怕他,她膽子小,沒被人疼愛過,怪可憐的。

從小又養在鄉下,沒見過世麵,那副單純天真的模樣,一雙大眼眸懵懵懂懂。

剛來王府的時候,羞怯得怪好笑,又土又美,讓人忍不住心疼。

他以後會帶她見世麵的。

文鳳真換回了常服,腰身極直,負手在後,讓人看不透情緒,冷淡疏離地扔下一句話。

“我不喜歡交領樣式的。”

這幾個字讓繡娘們一齊愣住了,一頭霧水。

馮祥將衣裳遞回去,塞了一錠銀子:“聽到沒,還不趕緊改樣式,做事仔細些。”

繡娘們發懵,有賞錢拿固然是好事。

可是……這不是給宋公子預備的衣裳嗎?

殿下說不喜歡交領樣式是什麼意思,又不是他的訂親吉服。

小繡娘靈機一動:“噢!我明白了,或許殿下是宋公子的好友,替他來試的!”

眾人心下寬慰,原來如此,一齊笑起來。

*

戌時剛過,天地昏黃。

梁下垂了宮燈,屋子裡換上了清一色的蘇式桌椅,精巧彆致的閨中女兒物件。

遼袖躺在黃花梨的透雕繡榻,眉眼稍有倦色,捧著一本書,宋公子上回借她的,是一本養護花木的古籍。

她住在老祖宗右手側的暖閣。

文鳳真來給老祖宗請過了安,卻並沒有走,徑自往暖閣這邊兒過來。

雲針正在廊下扇風煮藥,抬頭瞧見殿下,她也沒出聲通報遼姐兒。

躍動的燭火映著他的側顏。

將五官輪廓勾勒得更清晰,冷峻,多些了幾不可察的柔和,衣襟漫著淡淡的甜梨香。

他坐在豹皮褥子上,轉動腕珠,靜靜盯著她。

遼袖沒招了。

她能趕走他嗎?淮王府是他的家,而她是寄人籬下的孤女。

這府裡的一梁一瓦,一草一木,哪怕一顆石子兒都是他的。

他想進哪間屋子就進哪間屋子,推門而入,誰也不敢忤逆他。

文鳳真眼底暗色逐漸濃稠,遼袖呼吸平而緩,氣色紅潤。

方才看書時,透著一股嬌憨的神態,唇瓣微張,飽滿紅潤,潮濕生嫩,叫人想咬一口嘗嘗滋味。

男人身上清冽的白雪甜梨香,一點點侵吞了她的呼吸。

她靠在雕飾上,皮膚硌得生疼。

僵持了一會兒,屁股也坐疼了,什麼都沒敢說,眼睛不知該落在何處了。

“殿下……這不合適!”

她局促抬頭,感到整個身子像被往下拽,綿綿的沒有力氣。

從前他將她拉進溫泉的時候,就是這種感受。

她有些慍怒,臉頰透著氣惱的薄紅。

文鳳真拇指微彎,捏臉她的後頸,散漫得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眸光落在她手腕,被雕飾磨得泛紅。

夢裡她被腰帶捆了手腕,解下來的時候,也是這麼紅。

“有什麼不妥。”

有什麼不妥,誰還敢嚼這點舌根,不要命了嗎?旁人隻會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都是要喊夫君,喊相公的人了。

知道她性情內斂,但是就像擺著一個新鮮熟透的紅桃,舌尖探一口皮便能充盈甜汁。

雖然還不能吃,總讓人忍不住瞧一瞧,捏一捏。

小姑娘精神緊繃,六神無主的樣子,瞧著令人愛不釋手。

不知嬤子教過她沒有,伺候人的時候不能這樣生澀。

他一向沉默內斂,不過在對於女人的喜好上,或許偏向主動點的。

不然,隻能讓他來伺候她了。

他倒是不介意。

文鳳真呼吸灼灼,滾熱的氣息,漫不經心地從她的發頂,灑在頸窩。在白嫩皮膚落了潮濕香膩。

她怕癢,身子瑟縮了一下,腰窩墊上他的手掌,熾熱得令人難捱。

“殿下!”

她一下子喊出聲,一雙漆黑瞳仁,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像在慢慢鼓足勇氣,冷意不斷往上湧。

他的指骨貼近了衣衫邊緣,頓住,有些疑惑。

遼袖已經想好自己的要求了,既然是救命之恩,不會連這點也不答應吧。

文鳳真眼皮微抬,喉結幾微地上下滑動。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提了。

得了這麼大的人情,她怎麼可能忍住不提,什麼都不要,這不是安分守己,這是大傻子。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文鳳真扯起嘴角,從容不迫的笑意:“遼姑娘,救命之恩,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