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被彈劾了,還被羅列了那麼多罪狀,據說皇上在早朝的時候龍顏大怒,怎麼辦怎麼辦?
烏雅琇瑩心急如焚。要是阿瑪出了事,她成了罪臣之女,那她原本光明坦蕩的未來就全成了黃粱一夢了!
所以儘管烏雅琇瑩對家人、族人沒多少感情,但一族之人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還真做不到不管她的阿瑪烏雅威武。
烏雅琇瑩先是找了清音求助。
“貴妃娘娘,奴才的阿瑪為官多年,從來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呢?”烏雅琇瑩泣道,“定是被奸人所害!”
奸人?你是指本宮的父親、伯父以及他們的門生故舊是奸人?清音心裡嗬嗬噠。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清音傳話父親佟國維對烏雅氏下手是真,但是他們搜羅的罪狀也是真,沒有一條是冤枉了烏雅威武的!
什麼賄賂上峰啦,什麼仗勢強買商鋪啦,什麼愛妾的小舅子的朋友打傷了人啦,什麼老太太的娘家侄子在老家侵占了百畝良田啦,等等等等。
分開看,每一條都不是什麼大罪,不會致人死地,不會讓人貶官,甚至連下獄都不可能,頂多就是申斥賠錢了事。
但是亂拳打死老師傅,螞蟻多了能啃掉大象,小罪多了,再撞上心情不好的康熙,那把烏雅威武從嚴了辦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要說康熙心情不好,清音懷疑其中有一小部分原因,還是因為烏雅琇瑩而遷怒呢。看得到吃不著,理由還冠冕堂皇,又是太皇太後又是佟貴妃的,搞得睡個宮女還那麼麻煩,想必康熙心裡不爽得很。
“貴妃娘娘,奴才求求您了,救救奴才的阿瑪吧。”烏雅琇瑩磕頭道,“奴才這輩子都不出宮了,當牛做馬伺候您到老。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奴才都願意做您的人,來報答您的恩情!”
清音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又來了,烏雅琇瑩這瓊瑤劇女主般的台詞,得有多久沒聽到了?複又聽聞,實在是……呃,還是讓人瘮得慌。
她實在是消受不起。
清音淡淡地道:“琇瑩,本宮是後宮之人,不懂朝政之事,實是愛莫能助。”
烏雅琇瑩說道:“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您的話,皇上肯定能聽進去的。奴才求您,求求您了,您為奴才的阿瑪說句好話吧!”
清音婉言拒絕:“琇瑩,本宮是後宮妃嬪,侍奉皇上、孝順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才是本宮的本份,怎麼能乾預朝政之事?”
“周武王曾言,‘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本宮身為皇上的貴妃,若是仗著皇上的信任和寵愛,就隨意進言影響皇上在朝堂上的決定,不是成了禍亂朝綱的妖妃,被當世甚至後世代代人唾罵?”
烏雅琇瑩怎麼也沒想到佟貴妃能把說情的一件小事往毀滅國家上掰扯,扯得她冷汗淋漓,感覺自己再不識好歹地求佟貴妃救人,就是逼迫她去做禍國殃民的妖妃妲己了。
清音這條路走不通,烏雅琇瑩又趕緊跑去慈寧宮走太皇太後的路子。
沒料到事情剛說了一半,太皇太後就打斷了她:“琇瑩,哀家老了,隻管在慈寧宮安心靜養,不再過問朝政之事。”
烏雅琇瑩急道:“太皇太後,您在政事上的才能如皓月光輝,半點不輸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太宗皇帝崩後,您力挽狂瀾,扶持先帝爺坐穩朝堂;先帝爺崩後,您又臨危受命,垂簾聽政,教導皇上,助皇上除鼇拜、撤三藩……”
“您是那麼偉大的人啊,皇上的英明睿智,奴才以為多半是遺傳了您。您雖然不再年輕,但也不算老,仍是行思敏銳,耳聰目明。您難道真的甘心窩在慈寧宮念經理佛,消磨餘生嗎?”
烏雅琇瑩以為她這一席話能將太皇太後的馬屁拍到心窩裡,沒想到太皇太後的神情卻是倏地嚴肅起來,渾濁的雙眼如鷹目般銳利,死死地盯著烏雅琇瑩:“這些混帳話是誰教你說的?你阿瑪,還是你兄長?”
烏雅琇瑩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這個模樣的太皇太後,怯怯地道:“沒有人教奴才,是奴才自己這麼認為的。”
太皇太後仍是盯著烏雅琇瑩,仿佛要把她的靈魂都看穿,盯得她冷汗直冒,戰戰兢兢。
良久,太皇太後才又恢複了原本慈愛的模樣,笑道:“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隻是一時想岔了。隻是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提。”
“哀家自十年前還政於皇帝,就立誓再不過問政事。乾清宮和坤寧宮中間立著的那塊‘後宮不得乾政’的牌子,正是哀家親手所書!”
烏雅琇瑩癱軟在地,她知曉太皇太後這邊也是沒法子了,隻得涕淚漣漣地跪安。
烏雅琇瑩告退後,太皇太後皺著眉頭,有些迷惑地問蘇麻喇姑:“蘇麻,哀家怎麼覺得好像從來沒真正認識過琇瑩丫頭?”
蘇麻喇姑搖頭:“想來是她救父心切,一時情急了吧。”
這個解釋,並不足以說服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斜靠在塌上,微眯著眼回想往事,仿佛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薄霧漸漸散去,神情越來越嚴肅,思維越來越清晰。
她之前確實不曾真正認識過烏雅琇瑩。太皇太後對這個事實,非常確定。
若是清音知道了太皇太後此刻所想,定是要拍案叫絕: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孝莊太後啊,竟然能擺脫烏雅琇瑩身上類似女主光環的影響!
原書雖然是以佟貴妃的視角來寫的,但是清音深深地覺得,烏雅琇瑩才是真正的女主,不是嗎?
出身卑賤,一朝逆襲,封嬪封妃,公主皇子生了好幾個,其中的一個(雖然是最不喜歡的那個)還繼承大統,做了下一任的皇帝!一屆宮女,成為太後,得有多粗的金手指,多閃亮的女主光環才能做到啊!
不過,既然這個世界佟貴妃的芯子換成了清音,那誰是女主,自然就另當彆論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
烏雅威武被下獄了。
刑部開始著人審理此案了。
據說主管此案的官員,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鐵麵如斯。
烏雅琇瑩終於等不下去了。她抹了抹淚,恨恨道:“一個個說得好聽,結果全是裝模作樣,到頭來都是靠不住的!”
“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我就不信了,沒有你們說情,我就沒有辦法救出我阿瑪!”
隻是烏雅琇瑩所謂的靠自己,其實靠的還是彆人——那個至高無上、掌控了天下人包括她阿瑪命脈的男人!
這日午後。乾清宮禦書房的西次間。
“奴才給皇上請安。”今日的烏雅琇瑩打扮得格外清麗動人,嬌美如一朵隨清風搖曳的白蓮花。
康熙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笑道:“難得你不再躲著朕了。”
烏雅琇瑩咬了咬唇瓣,瑩白如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桃紅的嬌羞:“奴才蒲柳之姿,能入了皇上的眼是奴才幾輩子積來的福份。”
“隻是奴才前些日子心中惶恐,故不敢承了您的恩澤。您不但不怪罪,竟還給了奴才好些賞賜,奴才要是再躲著您,就是太不識抬舉了。”
康熙朗聲笑道:“說得好。女人,就該知情知趣。”
說罷,康熙拉著她的手就進了內室,就在睡榻上好好享用了這份等了許久的午後“甜點”。
唔,比預想中的要差一點,不過味道還是挺不壞的。
吃乾抹淨之後,康熙躺在睡榻上,一臉饜足地想道。
烏雅琇瑩心裡念著阿瑪的事情,對皇上的感覺很是複雜,有敬畏,有懼怕,還有不敢表現出來的怨恨。
可是,她為了阿瑪,卻是不得不獻身給皇上,還得使出渾身的解數讓皇上感到愉悅。至於她自己的感受,則是完全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