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時,發現坐在對麵的小姑娘正在探究手中的餐具,她動作輕巧地用手指把小小的牛排刀轉出了花,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對付盤中的牡蠣,此時正一邊隨手轉刀,一邊眼也不眨地觀察蘭堂的動作。
那副專注的模樣不禁讓男人失笑。
他展示了一下手中餐具的正確用法:“是這樣握的,看清楚了嗎?”
小姑娘調整著姿勢,嘗試對付盤中的牡蠣。
同時還在問:“這是什麼?”
一頓耗時許久的法式大餐,夏夏見識到了人類食物的多樣性,從牡蠣到蝸牛再到青蛙腿,真是什麼都能吃,讓她大開眼界。
吃著熟悉的餐食,同時教導正確的用餐禮儀,這樣一幕場景讓蘭堂覺得十分熟悉。
好像曾經,也有一個人坐在對麵,懵懂地接受這些生活技能的教導。
可惜,他記不得那個人是什麼樣子了。
這讓他有些難過。
*
吃完晚餐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夏夏在蘭堂付賬時好奇地圍觀,等到走出餐廳,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開口問。
“剛剛又是在做什麼?”
“付錢。”
她問完之後,蘭堂才察覺到問題所在。
“我不是每天都有留給你現金,用來解決三餐嗎?”
夏夏眨了眨眼:“嗯,我對進食的需求不大。”
意思就是除去他的投喂,三天以來,小姑娘從來沒有吃過其他的東西。
但是他這兩天忙於港口黑手黨的測試和入職,最多就是備好早餐,偶爾帶一頓夜宵回來,一天隻吃這麼一點東西真的不會餓嗎?
對睡眠的要求不多,對進食的需求也不大,失憶後的法國諜報員下意識地開始分析這個不合常理的孩子,又在對上那雙懵懵懂懂的鈷藍色的眸子之後放緩了思考的速度。
……也許是他想多了,也許隻是因為小姑娘失憶的症狀比他更嚴重,以至於連生活常識都忘得乾乾淨淨。
也就是說,那些一點一滴的常識也需要進行教導。
“我們今天晚上去哪裡住?”
答案是——住酒店。
蘭堂受夠了那間救濟小屋,黑手黨來錢快,他是武鬥派和珍惜的空間係異能者,入職成功之後,今天終於參與了第一項行動,拿到了任務補助,正是因此他才能帶著小姑娘出來品嘗法式大餐,以及晚上入住高檔酒店的套房。
這間酒店也是港口黑手黨的產業,蘭堂和夏夏現在還沒有拿到合法身份,也沒有偽造的黑戶,住在這裡更方便一些。
一次任務拿到的錢不足以購買一棟合心意的住處,他毫不猶豫地在這裡連續訂了一個月的高級套房,用港口黑手黨發放的不記名銀行卡刷卡。
這種不把錢當錢用的性格,蘭堂下意識地去分析自己的行為,大約以前也過慣了奢侈的生活。
拿到房卡之後,他帶著自家小姑娘上電梯,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很好的緣故,他覺得跟對方的距離都近了不少。
“明天我們去把黑戶的問題解決掉,然後我會收養你,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現在就告訴我。”
“收養是什麼?”
“意味著我們以後就是家人,家人意味著相互扶持。”
那當然沒什麼不可以的。
“蘭堂就是我的家人。”
她理所當然地說,其實她現在對‘家人’的理解還十分淺顯,但是像蘭堂所說的那樣相互扶持,當然沒有問題,她會努力長大,然後保護好蘭堂的!
畢竟是較弱的人類,要好好保護起來。
蘭堂先是被小姑娘滿是信賴又坦蕩的目光擊中了,然而後麵這種目光似乎變得有些奇怪,讓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被憐惜了。
不是,等等,憐惜?!
好陌生的感覺。
19歲就成為世界上僅有數十之數的頂尖戰力,來自法國的超越者,目前正在絕讚失憶當中的阿蒂爾·蘭波,陷入迷茫。
這是什麼他從未見過的加密密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