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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此時此刻,外界正發生著什麼呢?
中原中也戒備的神情引起了太宰治的注意,夏夏長久的沉默也讓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橘發女孩重新睜開了眼睛,那種疏離和冷漠的感覺越發明顯,明顯到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
不,她此時的狀態甚至稱不上是人,她的眼神空洞而平靜,毫無高光,就好像一個受到操控的木偶娃娃。
太宰治的眸子暗了暗。
中原中也對著那個將手臂搭在夏夏肩膀上的陌生男子擺出了一副攻擊的姿態。
“你是什麼人!你對夏夏做了什麼?”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另外幾個人的注意,蘭波有些摸不著頭腦:“中也,你在做什麼?”
中原中也是這樣說的:“那個站在夏夏身後的人,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控製了夏夏。”
蘭波的眼神緩緩沉了下去。
“中也,”他聲音平緩地問,“什麼人?”
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太宰治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存在的跡象,隨即他就想起了那個所謂的屍魂界還有什麼死神。
他果然看不到這些東西,平行世界的自己也看不到,這才導致遺漏了大量有用的情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他有點意外的是中原中也居然能看到,他以前怎麼不知道中也還能看見靈魂呢?
中原中也有點懵:“……就是那個穿著白羽織的男人,你們……看不到嗎?”
回應他的人隻有魏爾倫。
“我看到了。”
他的眼神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那個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突然出現的黑發男人身上。
“你是什麼?”
他給魏爾倫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虛無又縹緲,總之不像是人類。
遠處傳來的虛的吼叫聲也越來越近了。
那個男人有些厭煩地皺了皺眉毛。
“雨露柘榴,殺死那隻虛。”
隻有痣城劍八一個人能看到的豔麗女子發出尖利的笑聲,混雜著虛的吼叫,在夜空裡刺痛著他的耳膜。
在那隻虛被殺死的同時,星星點點的靈子散落,更進一步提升了這片區域的靈子濃度,在場的幾個異能者這才隱約看到了那道跟在橘發少女身後,將一隻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身穿黑衣和白色羽織,麵容文雅的黑發男人。
幾乎在那個影子出現的同時,金色的異空間迅速張開,將他和太宰治還要夾在中間的夏夏一起納入其中。
夏夏安靜地垂著頭,一動不動,而在金色的異空間完全合上之前,亞當的眼睛突然閃了閃,然後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這搞得中也有點手忙腳亂:“喂!——你怎麼了?”
沒有回應,他隻來得及用重力托住倒下的人造人,然後又用戒備的目光看向被金色方塊圈起來的奇怪男人。
“晚上好。”
那個男人以一種非常冷漠的語氣開口,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在地麵上留下影子。
“初次見麵,我是一個死神,也是你們認為的‘雨露柘榴’。”
他說。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痣城劍八或者痣城雙也,因為雨露柘榴這個名字實際上屬於我的斬魄刀。”
氣氛一下子就冷凝了下來,在場所有的人都是臉色一變,與此同時,自稱是‘痣城劍八’的男人的身形似乎變得凝實了許多。
太宰治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他聯想到了平行世界,還有他一直在試著阻止的事情,他之前就懷疑那些‘死神’是個不小的隱患,當這一幕發生的時候,雖然情況真的很糟糕,他倒也沒覺得多意外。
“……你能控製她的身體?”
這位‘雨露柘榴’既然能夠用自己的能力融合橫濱,身為與他相處最久的存在,夏夏潛移默化地被‘融合’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畢竟他連剛見麵沒多久的亞當都能控製。
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
太宰治掛著奇妙的微笑,向前邁了一步。
自稱是‘痣城劍八’的人坦誠地點了點頭,同時帶著仿佛是他手下木偶一樣的夏夏後退一步,再次拉開與太宰治之間的距離。
“彆誤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跟你談談。”
他對太宰治說。
“關於你見過的那本……‘書’。”
太宰治此時無暇顧及其他,他後退的動作表明他的異能無效化確實存在威懾,隻要他碰到他們的話,這種‘融合’也許就會消失。
法國人的表情好像染上了一層冰霜。
他的異能力是操控異空間,又被人稱作‘通靈者’,他能夠讀取已經死亡的異能者為人形異能,因此在將他們納入到彩畫集的範圍內之後,他立刻發現了異樣。
那個男人並不是人類,更像是某種能量體,也就是所謂的人形異能體。
他立刻想到了最壞的方向。
蘭波不是沒有升起過疑心。
當夏夏談論起自己的異能力們的時候,她的口吻就好像他們是一個個有意識的存在,是一個個鮮活的靈魂。
有自我意識的異能力,會選擇吞噬主人嗎?
蘭波感到自己的手腳冰涼,為這個猜測而感到心驚。
“你要做什麼?”
他記得夏夏提過太宰治的異能無效化能克製雨露柘榴的融合,剛剛他選擇躲開太宰治的動作也說明了這一點,他出於本能將他們一起關進了異空間,現在看來還真是做對了,蘭波冷靜地分析,同時對上太宰治的眸子,兩個人還算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痣城劍八歎了口氣,看上去有些無奈。
“我真的隻是想跟你們談談而已,請放心,我所做的事情不會對夏夏產生任何傷害。”
“實際上,這是她自己要求的。”
*
內心世界,漫步在一片死寂的瀞靈廷內,夏夏的內心一點都不平靜。
事情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死’了。
或者說瀕臨死亡,在那即將跨過臨界點的一刻,因為某些原因,這個世界被凍結了,成為了一種薛定諤的存在。
“這裡從沒這麼安靜過。”
藍染輕聲感歎。
沒有喧鬨著來來往往的死神隊士,沒有真央四十六室下達的愚蠢命令,就連他的那些舊同事們也都被封存在了時間裡一動不動,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瀞靈廷從來沒有過這麼安靜的時候。
自從它誕生起,這裡就彙集了許許多多的人,集結了無數的陰謀,這裡永遠都是熱鬨的,但現在這裡隻有死一般的寂靜,除了自顧自落下的瀞靈壁,這裡似乎再也沒有會動的東西。
還有信息,各種各樣的信息流在空氣中流動,爭先恐後地湧入她的眼中。
直到她因為承受不住而闔上眸子,伸手捂住了酸痛的右眼,深深地低頭。
半晌,她終於整理好了思緒,依舊低著頭,看不到表情。
“你們的世界快要死了,這就是你們找上我的理由?”
她用眼角餘光看到藍染走到她的麵前,伸手捧起了她的臉。
少女小巧可愛的臉蛋被他托在掌心,看上去脆弱地一隻手就能殺死,與實際情況相差甚遠,這的確是一幅非常有迷惑性的外表。
藍染漫不經心地想著,順手撩起她額前垂落的發絲。
那是一隻璀璨到無與倫比的藍紫色的異瞳。
藍染突然笑了。
“好了,彆玩這些小遊戲了,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你又在想什麼?”
真理之瞳終於開始運作,她看到了一個即將死掉的世界,一個因為鏈接了她的存在而勉強維持這副樣子的世界。
但也僅僅是維持現狀罷了,這是一個即將被剪定的世界,維持在消失之前的最後一秒,破敗又荒涼。
從太宰治的話裡就能知道,平行世界也有她的存在,但是‘真理之瞳’是個純粹偶發性的東西,在所有的宇宙都是唯一的,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唯二的存在。
因為它太強大了,看得也太透徹,從最初的起始到現在,數不清的信息湧入她的頭腦之中,幾乎疼痛到要炸開。
但這個東西帶來的也不全是負麵影響,這種偶發性和唯一性也被過渡到了作為它宿主的夏夏身上,使得她成為了不同於平行世界自己的獨一份的存在。
這種唯一性也代表著穩定性,所以與她建立微弱的鏈接之後,那個即將死去的屍魂界被凍結了,進入了一種薛定諤的狀態。
“我在想,”她說,“難道你要拯救這個世界嗎?太荒謬了。”
倒不是說拯救世界這件事很荒謬,沒有哪個世界是不值得被拯救的,因為這樣的一個世界裡承載著太多生命,這個重量是無法衡量的。
但是藍染惣右介要拯救世界,這件事聽上去真的很荒唐。
棕色頭發的男人笑了。
“不對,”他說,“我們要做的——是創造一個新世界。”
夏夏瞪著他,依舊不大高興的樣子:“這就是你抹掉我記憶的目的嗎?”
“怎麼會呢,親愛的夏夏。”
他微笑著說:“抹掉你記憶的人可不是我哦。”
能夠做到這種事的人其實不多,與崩玉融合的藍染算一個,還有就是……
好吧,那現在看來,至少已經排除掉了一個選項,她想。
*
外界的情況也僵持住了。
痣城劍八覺得自己的態度可好了,可為什麼對麵幾個人卻沒一個人願意相信他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