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幾天, 傅措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間。
因為嘗受了孤島的滋味, 大家也都沒有心思再去雲市參加那個大節日了,而且最沒心思的就是傅措。她是真的不想再在暑假出門旅遊了, 這麼熱的天, 除了空調房裡看海景,其他做什麼都是受罪,原生態的最受罪。
回到北市。
天氣照常的熱。
外地人來北市前,多半會被告知北市的夜晚涼爽又舒適, 空調風扇全部都不用開, 隻有在這兒生活過才知道完全不是。不開空調,兩點睡著五天熱醒是常態。
總而言之, 傅措是不想離開空調, 也懶得再出門一步了。
在家挺好的, 還能有人逗著玩。
答應了傅先生幫顧暉補習英語,傅措是說到做到,認真得不得了。就連宋澤幾次來找她出門, 去哪兒玩或是去哪個酒吧放鬆,她都拒絕了。
圈子裡那些舊麵孔, 看那麼多年, 早就看膩了, 哪有麵前這樣新來的好玩。
臨近高三的這個暑假並不長, 八月中旬這群高三學子被召喚回學校。不過比起其他學校統共十五天的超短暑假,一中實在是算仁義了。
所有人都知道高考對於人生的意義,是分水嶺也是第一個岔路口。大家都明白, 這是一生中最值得拚搏的一件事之一,也是少數的拚搏了就會有質的飛躍的事情,是能親眼見到成功果實的。
因此對於補課這件事,學生們的意見不大,大多數都是習慣並且樂意。
第一堂課是班主任老韓的課,先是講了上學期的考試與這個學期的重要性。
然後就開始正式講課。
韓老師教的是數學。
顧暉緊緊握著黑色水性筆,專心致誌聽老師講這一道立體幾何。
這道題很難,他聽的有些雲裡霧裡,好在下筆速度快,將解題步驟與老師所有的話都隻字不差地謄寫在了卷子上。
數學是他所有功課裡最好的一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半分懈怠。畢竟川市山區的教學與北市差異太大,他以前引以為傲的東西,在這兒都不過如此。本身就落後一大截,他隻能更加努力地去學。
老師已經轉過頭去擦黑板。
顧暉握著筆的手指鬆了鬆,稍有了短暫的放鬆。還沒有低頭去看另一道題,目光卻被斜前方的人吸引。
暑假裡在一棟彆墅裡相處了整整一個月的女孩正隨意地趴在桌子上睡覺。纖白手腕下放著一個淺灰色的枕頭,空調的風正好吹動她落在高挺鼻尖的茶色卷發。像小貓撓似的,也許是有些癢,她輕皺著眉頭轉了個身。
整個教室大部分學子都在認真地聽課。
而顧暉前麵的兩個人,一個在玩手機,一個在睡覺,閒適得仿佛不是高三學生。
以前還有一個蔣明川。
不過講台上的老師一般都不會去管,就仿佛沒看見似的。
其實也是,管了又有什麼用,就像今天沒來學校的蔣明川一樣,這些富家子弟說不準都是要出國的。而且,睡著了的傅措在年紀的成績單上是鐵打的第一。
剛才班主任說成績,發下成績單的時候。
顧暉看見了她的成績。在這張班級成績單上,她和班級第二,也就是年紀第二拉開了幾十分的距離。物理化門門九十以上,語文這樣難得拿高分的科目都罕見打了一百四,而這次考試有很大難度的數學與英語都是漂亮的一百五十分。
是年級裡唯一的一百五。
而他的零分剛好是一百五十分的末尾數。
顧暉垂了垂眼,再次握緊他的筆。
老師謄寫好最後的一道概率,他也默不動聲地收回眼,再次將目光投向黑板。
這次的概率並不簡單,顧暉錯了小半道題,他聽的十分認真。
連老師在下課鈴響後拖堂他都不知道。
教室在老韓的最後一筆裡恢複喧嘩。隔了一個月沒見,同學們有許多話想和自己久彆的小夥伴說,餃子下水瞬間沸騰起來,正好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傅措。
傅措從枕頭裡爬起來,看著熱鬨的教室,半垂著眼問旁邊的宋澤,“吃飯了?”
“沒有,剛第一節課下課。”宋澤搖頭。
傅措一聽皺了下眉,“才第一節課下課啊。”這一個回籠覺睡得太舒坦,她都以為直接到了吃飯的點。不過昨晚睡得早,剛剛又睡了一節課,現在被吵醒也不算特彆煩躁。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正好看見顧暉從旁邊走過。
“等一下。”傅措喚停,拿了旁邊空空的水杯,越過宋澤遞向停在那兒的顧暉,“給我帶一杯,冰的。”
顧暉沒有說話,伸手從她白皙指尖拿過勾著的水杯,走向教室前方的飲水機。
一個暑假過去,都不用喊名字就知道是喊他了。
傅措勾了下唇角,將枕頭塞進抽屜裡,下堂課準備玩電子遊戲。
“他不是蔣淑芬的人嗎?”旁邊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宋澤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