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青特意挑在今天說這事兒, 就是因為翌日女工們都是要回家休息一天的,有什麼打算都能夠和家裡人商量過後再來。
果然這事兒一宣布完,第二天女工們回到家裡說的第一件都是這事兒。基本上所有未出閣的少女,反正平常晚上都是住在廠裡的, 所以晚上開課讀書對她們的影響不大,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報名參加。而許多婦人則陷入了猶豫之中。
報名吧, 管事那邊說了晚上也可以讓她們暫時住在廠裡, 可是她們畢竟是做人家媳婦的, 做人家母親的, 還有家要照顧呢。
而對於女管事這個名目, 如果放在彆的地方,興許眾人還要有一陣驚奇, 可放在織布廠裡這個原本已經滿是女工的地方,驚奇的程度就不至於多大了。而且女工們自己想想也覺得是, 平常有個女管事對於女工也方便得多。畢竟有些時候有些女人的事兒是不好和管事明說的, 可要是管事是女的,那就不一樣了。
等十五晚上女工們陸陸續續回到織布廠裡的時候, 便有一堆人趕去報了名, 婦人少很多, 但也不是沒有,總共加起來也有四十多個人報名。
就這麼, 三月下旬開始每天的戌時便有先生過來授課。教授內容也很實際, 並不奔著文鄒鄒的大學問去, 而是從最淺顯地教起, 目的在於讓人認字和明理罷了。
有了一樣的奮鬥目標,報名的女工之間也暗暗較勁,倒更讓人有往上走的動力了。
等時間轉到了四月裡,涼城那邊的鋪子正式開張了。
涼城距離杭城不算近,但也不算遠,粉黛在杭城開了這麼久,名聲早就已經傳過去。因此鋪子一開張就不缺客人,加上運輸走剛通的水路,滿打滿算也就五天,不用另外安排作坊,林若青要操心的地方就更少了。
入了四月以來她的心思就全都放在了京城那邊將開的鋪子上了。
京城那邊到時候要派過去的人,林若青已經打算好。元胡是肯定要過去的,一來是他曉得藥理,二來是他對粉黛經營的內容也很有了解。另外像是粉黛的香姐兒和黛色裡的紅姐兒她們,到時候也跟著要去京城待一段時間。
這些要去京城的人,有經驗是一方麵,家都在杭城定了也是另外一方麵,不怕人走了就回不來了。
扶柳和翠竹現在每天早上過來服侍林若青,等服侍她睡下以後再各自回男人那裡。
而元胡要去京城的事兒一定下來,扶柳就是滿臉舍不得,來回張羅給他準備東西,讓林若青和翠竹一起好一份揶揄。
四月的杭城已經開始漸漸回暖。
去年一整年,因為邊關生意的事情,林若青和陳彥回家以後相處的時間都不算多,陳彥要在外頭跑,林若青也要照看處理自己的生意。
也是到了今年過年以後,兩個人的生意都各自走上正軌,這才有了一起相處的時間。
阿冕還差一個月就滿兩周歲,連阿雲也已經會走會說不少簡單的詞了。
連著陳李氏在和春歸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說林若青的生意是小打小鬨,而是認真覺得林若青也並不簡單容易了。
不過她關心的還有另外的事兒。
林若青抽空帶著孩子到鬆陵院給陳李氏請安,陳李氏見了阿冕就滿臉笑,對阿雲雖然不如對阿冕親熱,不過倒也還好。
無論林若青怎麼對待阿雲,旁邊侍候的奴仆是不可能真的將阿雲和阿冕排在同樣的位置上的。
陳李氏笑著問:“近來身子如何,可讓大夫瞧過了?”
距離如意下藥過去也已經有一年半左右,陳李氏最近想起這事兒來,不免就問了。
林若青道:“大夫開的藥都按時吃了,前幾日診脈是說已經有些好轉了。”
陳李氏聞言笑得更開:“有好轉是好事,我並不是催你,隻是這事兒總是讓我記掛著……你現在還年輕,雖然說有了冕哥兒,但自己的孩子還是多一些的好。
以後冕哥兒也有個陪伴不是?”
在這個時候,父親的身份很重要,但在同一個家裡,母親的身份才是決定一切的。在陳李氏看來,阿雲再乖,那也隻是一個妾的孩子,庶出的身份改不了,自然是要次一等的。
再說阿雲還是個女娃,和阿冕以後也沒什麼幫扶的地方,更就顯得無用了。
林若青點頭道:“嗯,我曉得。”
她們正說著話,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是通報聲響起。
“大少爺來了。”
話音一落,陳彥掀開布簾子走進屋裡來。
林若青直起腰來,動作是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快步到她麵前的陳彥輕柔地按住了肩膀。陳彥先看了林若青一眼,然後才抬頭對陳李氏道:“見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