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再富貴繁華,和京城比起來自然還是差了一截的。粉黛開張之前造勢足,又有不少人都聽說過杭城中的粉黛脂膏的奇特之處,因此也有所期盼。
當天早上,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香姐兒她們就早早起來了。
丫頭們的官話是努力練過的,不過還是能夠聽出來她們開口說話時候的杭城口音,這倒並不難聽,反而多了一重軟軟的味道,讓人聽了格外舒心。
儘管在杭城已經熟門熟路了,到了京城等要開張的時候,香姐兒還是不免像第一天到杭城時候那樣緊張起來。
她來回在鋪子裡踱了幾步,又指揮著小丫頭小夥計們搬用擺放貨物,等貨架上的東西都準備齊全,香姐兒才站在原地轉了一圈,看不出什麼紕漏,香姐兒重重鬆了一口氣。
早市一開,粉黛的鋪們便從裡麵一扇一扇打開了。
紅綢一斷,炮仗一響,正式開張。
客人源源不斷地往裡頭走,有好奇的,有新鮮的,不少看熱鬨的。
“我聽說這家的脂膏抹臉好用極了,據說宮裡都有人用呢。”
“當真?”
“我有親戚在杭城,她說她們那邊用粉黛的東西早就成了潮流了,若是誰不用,還要鬨笑話呢。”
作為頭一家這樣的脂膏店,京城之中其實沒有什麼是粉黛的競爭對手,不少脂粉鋪子隻是好奇罷了,頂多也就是派人過來打探打探,出格的事兒暫時倒是沒有的。
與粉黛一起開過來的當然還有黛色。若說粉黛的出現還有跡可循,那麼黛色的經營方式則完全是橫空出世了。一下讓不少人好奇又躍躍欲試。
這些人之中,原來的知府夫人是動作最快的。她知道粉黛和黛色的好,這幾個月斷斷續續沒有東西用了,讓她越發知道其中的落差與難受。她更曉得現在這些猶豫的人,一旦試過黛色的好處以後,那必然是斷不了的,因此知府夫人頭一個就定了以後每月過來黛色的日期,舒舒服服做了個彆人眼裡吃螃蟹的人。
京城之中攀炎附勢,權欲比較比杭城豈止大一點兩點,這裡奢靡形勢的人更是比杭城要多。貴婦人之間的比較與爭鬥也數不勝數,她們比杭城之中的女子們更加對粉黛這樣的鋪子有需要。
脂膏的作用需要時間來證明,大約一個月,效果已經可以漸漸看出來。因此不等七月完全到來,京城之中已經有了一股子新潮流,粉黛刮起來的這股子風尚一時主導了整個京城的貴族圈子。
流言之中說的也沒有錯,宮中的確也有人用了粉黛,並不是說大話的。
原來知府夫人有一個親妹妹,前兩年選秀入了宮裡,當了寵妃。知府夫人回到京城的頭一件事情,就是將自己用得趁手的脂膏給送進宮裡一份,用了的確覺得不錯。
等到粉黛開張,寵妃自己就讓人出宮來買了。再用才發現,她姐姐那時候送進來的脂膏已經因為路途運輸臨近過期,效果大打折扣,現在她自己用了新鮮的才曉得原來是這般好用。
寵妃臉上皮光水滑的,皇帝見了也越發喜歡,兩人說話間提起近來寵妃氣色好的緣由。寵妃也並不隱瞞,將自己用的脂膏告訴了皇帝。
“是一家新開的脂膏鋪子,”寵妃笑著說,“聽說早就在杭城開張了的,聽說是江南陳家的長媳開創的。”
江南姓陳的人家數不勝數,但值得被稱作江南陳家的卻隻有那麼一家,皇帝自然也曉得的。
特彆是邊關開了以後,江南那邊的商人也很是活躍,陳家作為其中的代表,每年納稅都是杭城一最了。
不過提起陳家長媳時,皇帝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笑著道:“這麼看來,陳家長媳倒的確是個奇人了。”
寵妃笑問:“陛下?”
皇帝說:“幾年前朕剛登基,想親自查訪國內,看官員是否有所欺瞞,路過杭城之時有一回在鄉野之間倒是見過她。”
彼時有人落水,林若青站出來將人乾脆利落救了的樣子就讓皇帝挺印象深刻的,後頭稍一探查便得知了林若青和陳彥的身份。皇帝風流,那時還有一些小小遺憾,畢竟林氏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與膽識都很出眾。
不過現在想起來,倒是隻覺得有趣了。
寵妃聽了也點頭:“這麼看來,林氏倒的確是個奇女子了。”
皇帝想得比寵妃更寬,他腦中也有靈光一現的念頭:看來女子辦起事情來,也有不輸男人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