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元胡都不清楚, 更沒想到要去問。
他到底是藥穀出來的,對外麵的人情世故知道的不多,將問題想得也簡單。加之覺得梁言可能和自己的性子差不離, 便也沒有往深處去琢磨他。
但沒想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竟然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元胡腦袋亂成一鍋粥,深知自己是闖了禍了。
他一邊給杭城去了信, 一邊自己也快馬往杭城趕。
信件送得再快, 經過陸路水路到達杭城的時候都已經是二十天以後了。後麵再沒有幾天, 元胡自己也已經趕回杭城。
憂慮加上勞累, 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還黑了不少。讓扶柳見了覺得心疼, 卻也有些怪他,怎麼在這事兒上這麼不謹慎?同時也怕元胡這次會被責罰, 幾種憂思纏繞在心中, 讓扶柳也有些鬱鬱。
林若青看了京城的來信以後,一方麵覺得頭疼, 一方麵卻也曉得這是在經營生意之中必然會遇見的波折。這樣的事情有一就有二, 如果不好好處理,往後下去恐怕更難。
至於元胡那邊,怪他不怪他的, 林若青覺得這對於事後的處理已經無補。元胡本來就是她派去管方子這些的, 對生意的經營他並不通曉, 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令人憂慮, 卻也起了個警示。
因此在見到元胡的時候, 林若青還是溫溫和和,沒太責怪他。
元胡見她如此,心裡卻更加難受,低著頭道:“是我識人不清,又沒有提前調查,有什麼責罰,小姐儘管說吧,都是我該受著的。”
扶柳站在一邊見到他如此頹喪,心裡也難受,但嘴上卻跟著道:“正是,小姐該責罰的。”
林若青歎了一口氣,她想了想說:“那好吧,就責罰你在明年七月之前,研究一套上乘的方子出來,將功抵過吧。”
元胡聞言抬起頭來:“還有嗎?”
他還一下沒敢相信這就是責罰了。
林若青笑著說:“這還不夠嗎?”
一套方子可不是一張方子,那是少說四五樣東西的,若真要研究全新的一套,一年時間並不寬裕了。
林若青見他麵色還帶著愧疚與猶豫,便道:“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自己沒有防備,怪不得你一個人,且你並不是管這些生意上計謀周折的,更就怪不了你了,你若是真想將功補過,便用新方子替代便是了。”
元胡聽到這裡才鄭重地點了頭,算是應下來了。
扶柳心裡也對林若青十分感激,她怪元胡歸怪元胡,可哪兒有不護著自己丈夫的呢。
等夫妻兩人從樂安院裡出來,元胡還在歎氣:“這一回少說也要損了幾千兩銀子……”
扶柳抽了一口氣:“有這麼嚴重?”
元胡點頭道:“這個方子是賣得很好的,現在有鋪子作出差不多的東西,價格又低,自然是有不少人要去買彆人家裡的了。”
扶柳便越發鄭重地叮囑道:“那下半年你要潛心將功補過了。”
而京城裡頭,這些天的確是因為軟香膏的事情鬨出了不小的波折。
先是脂粉鋪子裡有了類似產品售賣,而後便民間又有了傳聞,說是粉黛賺錢黑了良心,明明其他鋪子賣一兩銀子就有賺頭的事兒,粉黛卻要賣三兩銀子,這不是黑心是什麼?
若說一些老客,大多還不聽這傳言的,可不少荷包不算鼓囊囊,又不是慣常在粉黛買東西的新客,聽了這話也就多有動搖了。
七月底,京城那邊收益一結算,粉黛的進項低了三成,影響不可說不大了。
這段時間裡杭城這邊自然也不閒著。
林若青手下這兩年露頭出來的掌櫃不少,能乾的也有許多,可是最讓她放心也是最讓林若青覺得得力的也隻有劉平南一個。這回京城出了這樣的事,自然還是劉平南過去處理。
這次的事情歸根結底有兩點,一個是方子的泄漏,一個則是民間風評降低,這對於粉黛的後續發展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目前這事兒還沒有傳到杭城,因此對杭城這邊的影響不大,可是如果不儘快解決,這就很難平息了。
“既然方子已經流出了,”林若青坐在軟榻上,同劉平南道,“那邊直接將這方子公開了去,”
劉平南聞言一愣:“公開了?”
“嗯,”林若青點點頭,“不是都說粉黛賺錢黑心麼,公開了也好,讓大家自己去配裡頭的藥材,瞧瞧是不是粉黛黑心。”
要說粉黛黑心,那真是說不上的,關於鋪子裡的產品定價,起碼林若青還沒完全學到商人的作風。以軟香膏三兩銀子的售價為例,其實成本就有一兩半,雖然是對半的利潤了,但較真起來和許多行業相比,這樣的利潤半點不算誇張。
而一兩半,這還是藥材大批采購,價格會低廉許多的前提下。若是一般人自己出去配藥,配滿以後恐怕少說得二兩半才能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