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靜幾秒,謝聽雨也笑了,她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笑的不可開交的,坐在邊上的沙發上,拿過抱枕抱在懷裡笑。
光線晦澀,她眼裡卻很亮,跟月牙似的。
徐修其無奈地揉了揉眉,“這麼開心啊?”
“啊。”她應了聲,“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徐修其勾了勾唇,沒說話。
一直在邊上發呆的小雨點兒這時候邁著小短腿走到徐修其身邊,伸手敲了敲他的腿,聲音很萌:“哎呀,我沒有電啦。”
然後,頭上一直亮著的白光熄滅。
滋滋地一聲,手臂複原歸位,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謝聽雨笑的前仰後合的,她指著小雨點兒,“這才是碰瓷,師兄。”
徐修其也笑,“當初不該給它起名叫雨點兒的,行事作風和你一模一樣。”
謝聽雨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心虛地低下頭看手機去了。
沒一會兒外賣就到了。
林婉的電話是在他們吃完之後打過來的,她言語裡壓抑著濃濃的怒氣,“你回學校了?謝聽雨,不是我說你,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是不是,不和我說一聲就回學校了?這個家就讓你這麼難受嗎?我虧待你了還是你應叔叔虧待你了?”
謝聽雨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林婉的聲音小了許多,不過還是能聽到細碎的聲音。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看了徐修其一眼。
徐修其對她笑了下,神情自然地離開了餐廳,上樓去了。
過了好久,謝聽雨才把手機放在耳邊,“我沒回學校。”
林婉:“那你去哪兒了?”
“我就在小區裡轉悠。”
林婉放軟了聲音,“回來吃飯吧,我讓阿姨做了你最愛吃的西湖醋魚。”
謝聽雨低垂著頭,悶悶的應了聲。
電話掛斷之後,她在原地發呆。好一會兒之後,才起身,到客廳的時候,徐修其也從樓上下來了,“走了?”
謝聽雨啊了聲。
徐修其問她:“需要我送你嗎?”
謝聽雨搖了搖頭。
徐修其笑了下,他走到她麵前,問她:“記得回去的路吧?”
謝聽雨點了點頭。
她轉身離開,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聽到後麵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轉頭,耳邊有風飄過。
徐修其站在她的身側,手橫過她的身子,隨意地搭在她身前的鞋櫃上。從後麵看過去,他像是把她抱在懷裡一樣。
就連謝聽雨,也都是這麼以為的。
徐修其低下頭,嗓音低啞,緩緩道,“算了,太晚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謝聽雨低頭看了下他搭在鞋櫃上的腕表,時針清清楚楚地指在六和七之間。
這可真是太晚了呢。
她麵無表情地想。
再晚一點天就徹底黑了呢。
·
小區馬路兩邊的地燈隱藏在兩側的草坪裡,發出幽幽的亮光。
謝聽雨落後半步走在徐修其後麵,兩個人誰也沒開口說話。
路過全家的時候,謝聽雨突然停了下來。
她伸手拉了拉徐修其的衣角,“師兄。”
徐修其的視線落在她拉著他衣角的手上,“嗯?”
“我進去買點兒東西,你等我一下。”她說完,就匆忙地跑進全家。
再出來的時候,她語氣輕鬆道:“走吧。”
這回她和他並肩走了。
有風吹過,她兩側的碎發被風吹起拂臉,她伸手撥了撥頭發,臉上有著很淡很淡的笑意,“師兄。”
徐修其神情晦澀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你伸手。”
徐修其把手機放回口袋,右手攤開。
幾秒過後,就看到她伸出放在口袋裡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掌心,她動作很快,把東西放到他的掌心之後立馬就收回了手。
女生的手溫熱柔軟,隻不過是幾秒的觸碰,像是羽毛滑過掌心,他的掌心流淌過一股酥麻軟意。
他眼眸低垂,看到掌心多出了幾顆糖。
徐修其啞然:“這是什麼?”
“糖。”謝聽雨的嗓音很輕,碎在風裡,“師兄,謝謝你。”
“謝我什麼?”
“就……謝謝你送我回家。”她四兩撥千斤地回。
謝他什麼呢?
謝他善解人意地裝作沒看到她人生中最狼狽的一麵,謝他接她回家讓小雨點兒陪她玩,謝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也謝他送她回家。
有太多的感謝了。
可是說出來未免有些矯情。
謝聽雨也是實在說不出口,但她也沒什麼好給他的,所以隻好買幾顆糖,當作謝禮。
徐修其掂了掂手裡的幾顆糖,挑了挑眉,“就三顆糖?”
謝聽雨的神情裡有很明顯地討好的意思:“師兄。”
“啊。”他帶著口罩,鼻音很重。
謝聽雨歎了口氣:“我小時候,我媽哄我,都隻給我一顆糖的。”
言下之意,三顆糖夠給你麵子的了。
然而顯然,徐修其會錯了意。
他停下腳步,另一隻手摘下口罩,路燈下,他黑沉沉的雙眼亮的攝人,嗓音低啞,緩慢道:“哦,你在哄我。”
“為什麼哄我呢?”他猝不及防地彎下腰來,靠近她,她看到他瞳孔裡倒映出的她影影綽綽的模糊身影,他嗓音低啞,帶著暗夜的無儘漆黑,像是在誘惑她入漆黑深淵似的,語速緩而慢,道:“為了要我下次再接你去我家嗎?”
謝聽雨雙唇翕動,她分明是想說不是的,但是此刻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徐修其又說,“不用哄,隻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接你來我家。”
兩個人離得極近,他說話之間吐納的氣息洋洋灑灑的撲在了她的臉上,涼風快速吹散他身上的清冽熱意,但謝聽雨臉上的熱度卻遲遲未退,甚至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熱發燙。
完蛋了。
被傳染了。
她一定是發燒了。
要不然怎麼全身都這麼燙,這麼這麼燙。
心跳得極快,像是下一秒就要從胸腔跳出來似的。
謝聽雨僵硬著身子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於是她拿出手機,正好前幾分鐘霍朝顏給她發了微信。
她裝作沒看到似的,給她發:「我感覺我好熱,我是不是發燒了?」
霍朝顏秒回:「病人具體症狀是好熱,還有彆的症狀嗎?」
謝聽雨:「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霍朝顏:「少女,您這不是發燒,您這是發|騷。」
霍朝顏:「快點兒交代!!!是哪個狗男人讓你那顆八百年沒有跳動的冰山冷血心臟開始了跳動!!!」
謝聽雨:“……”
她什麼也沒回,把手機扔在床頭,整個人倒在床上。
腦海裡不可遏製地浮現出剛才的那一幕,徐修其的目光幽深又綿長,雙眼帶笑,神情柔和又繾綣。他們離得那麼近,近到她有種下一秒他就要吻上她的感覺。
她的心裡有種很奇異的感覺湧了上來,她竭力地壓抑著,但血液沸騰,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