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比劍(2 / 2)

陸小鳳的手僵在半空,司空摘星嘿嘿怪笑一聲,跳下屋頂,往陸小鳳手裡塞上一顆葡萄,憐憫地道:“送你了。”

“……”手裡傳來濕涼感,陸小鳳定睛一看,大怒,一把將葡萄甩向司空摘星,“這不是顆壞的嗎?!”

司空摘星拔腿就跑:“就是壞的才給你啊!”

*

第二天陸小鳳見到休夜時對方脖子上纏了繃帶,隻是眼下青黑更顯,竟似徹夜未眠。

陸小鳳從未見過休夜在他麵前閉眼,在沙漠中歇息時半夜驚醒,休夜也如同一座雕塑般望著天邊圓月。

終究是擔心的情緒占了上風,陸小鳳上前問道:“你沒睡好?”

休夜淡淡地瞥他一眼:“睡不著。”

陸小鳳道:“是因為傷口太疼了麼?”

休夜似乎不耐煩了:“我自己弄的傷,疼不疼我自己知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陸小鳳長長地歎了口氣,問道:“你沒有朋友麼?”

“有過,但死了。”

休夜給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

陸小鳳怔住,沒來得及說話,休夜卻已走遠了。

王妃身體抱恙已久,但近來有所好轉,為了透氣便會在王宮中散步,而王宮中又有許多客人,總免不了遇上幾次。

王妃實乃絕世美人,陸小鳳見到她便微微晃神,一顰一笑都令他移不開視線。龜茲王宮中的四位客人,總體來講隻有陸小鳳的反應符合一個見到美人的男人,至於其餘三人,皆是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西門吹雪自和休夜見過麵後又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休夜實在是失望無比的他已經打算回萬梅山莊;司空摘星深知寄人籬下謹言慎行,更喜歡在龜茲王宮中四處閒逛;

而休夜——

他麵對王妃時肉眼可見地不耐,遇見對麵走來的王妃,掉頭便走,實在走不了則目不斜視,擦肩而過。

王妃心地善良,心思細膩,遭此對待難免想東想西,與龜茲王私下獨處時便禁不住默默垂淚,待國王問起,用手帕拭著眼淚道不知究竟是何處引休夜公子不快,話未說完,眼淚簌簌而落,竟是委屈無比。

龜茲王勃然大怒,王妃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兒,縱使休夜劍術高絕人人畏懼,可在中原也僅僅是一介江湖草莽,竟敢在他龜茲國的地盤撒野!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有心教訓休夜,替自己心尖尖上的王妃出一口氣,但沒等得及他有所行動,龜茲王的女兒,出門遠遊的琵琶公主回宮了。

琵琶公主性情爽直,英姿颯爽,龜茲王對她寵愛有加,處理國事政事都願意聽聽她的意見。

琵琶公主一回來,得知羅刹劍客在宮中做客,大喜過望,對龜茲王說道:“父王,兒臣先前遇見石觀音的手下,是這位休夜公子救了兒臣一命,兒臣苦於如何報恩,不成想他竟在宮中做客,實乃天賜的緣分。”

龜茲王訝異道:“竟有此事?你怎麼不傳信回來?”

琵琶公主更加驚訝:“兒臣平安無事後立刻派人寫了信送回宮中啊,沒有人回來送信麼?”

龜茲王麵色凝重。

救女之恩與對王妃的不敬,兩廂對比之下,龜茲王又猶豫了,教訓休夜的事便暫且擱置,而琵琶公主則滿懷欣喜地提了謝禮,登門拜訪。

她登門時休夜站在廊下,望著大漠夕陽,神色清冷,莫名顯出幾分寂寥之意,但走進細看,麵上依舊是初見時那副冷漠的神情。

龜茲國與石觀音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約一個半月前,琵琶公主想要出門遠遊,才出沙漠一日,竟不知為何惹到了石觀音的手下,若非休夜路過出手相助,隻怕是命喪沙漠。

琵琶公主膽大無比,獲救之後寫信派人送往王宮,自己則照常出去遊玩,然而遲遲不見父王寄來信件,便回了龜茲國。

她欣賞休夜身手和容貌,道謝時也大大咧咧地表現出來,休夜卻盯著她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琵琶公主遲疑一會兒,問道:“……休夜公子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休夜移開視線:“我見的人不少,不可能每個人都記住臉。”

琵琶公主讓侍女將謝禮放進屋中,休夜冷淡地注視著,沒有製止。

謝禮已經送到,琵琶公主看休夜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模樣,打消了交談的想法,向休夜道彆,回宮路上,遇見外出散心的王妃。

琵琶公主生母早逝,她對父王的妃子都是恭敬有餘,親密不足。

對這位美人王妃同樣如此。

雙方互相問好,王妃輕咳一聲,問道:“公主去拜訪了休夜公子嗎?”

琵琶公主早已從其餘侍從口中聽過休夜的所作所為,點頭道:“休夜公子並不記得我,但收下了謝禮。”

王妃柔柔一笑:“那便好。我本以為休夜公子是不近女色之人……”她笑容有些蒼白,又是輕咳兩聲,“原是對我一人如此。”

琵琶公主心裡有些古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見王妃不適,便上前扶住王妃,清香撲鼻而來,她寬慰道:“母親莫要掛懷,休夜公子隻是不便拒絕我罷了。他是個好人。”

母女二人相攜而去,貌合神離,路上又遇見追著司空摘星打的陸小鳳,遠遠地問候一聲。

直到她們遠去,陸小鳳依舊目不轉睛,司空摘星挖苦他道:“陸小雞,你的眼睛是擺設嗎?怎地一動不動?”

陸小鳳收回視線,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當前,我看看又如何?”

司空摘星“哼”了一聲:“所以你才會有那麼多麻煩。”

陸小鳳目光奇異,緩緩道:“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王妃……她總是在能與休夜遇見的地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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